馆长和我又去看了三家规模较大的歙砚商铺。店里的歙砚果真不少，就雕刻流派而言，便有传统文人派、现代抽象派、徽派砖雕派、青年俊彦派……等等。歙砚的材质和雕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砚的价格。馆长认为，既然到徽州来买歙砚，当然砚石的品质是最重要的。于是我俩把注意力集中在材质上，在标价2000元左右的歙砚上淘金。

在老街商铺里，上乘歙砚都有美丽的天然纹饰，主要有金晕、金花、金星、银晕、银星、眉纹、角浪、水波、刷丝、玉带、鱼子等。看着看着，我真有一点看花眼了。回头瞧瞧馆长，又是捧砚端详，又是耐心侃价，那股认真的劲头，好像要把老街商铺里的歙砚研究透了才肯“放血”似的，便悄悄过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俏声对他说：再不下手，我们下午还要赶路呢。馆长见我着急了，笑呵呵地向老板谢过，与我一起出了店门。

馆长毕竟是懂行的。我俩回到第一次到过的店铺时，老板一眼就看出回头客来了，从柜台深处取出两方装饰精美的歙砚，小心打开了漆木砚盒。我俩一看，果然是品像不错。歙石上均有天然纹饰，一方泛着金晕，用虚拟写意的笔调，雕刻出了黄山的险、奇、绝、美，缭绕的云雾，给黄山披上一层朦胧的迷人色彩，颇有创意；一方泛着水波，采用浮雕镂空的刀法，细腻工整，把曲水小桥表现得淋漓尽致。老板笑道，二位一看便是行家，又是回头客，如果真的喜欢，金晕这方1600元，水波这方1000元，二位意下如何？

说实话，我没有馆长那样的才艺和雅兴，只是陪同前来，但不能让馆长势单力薄地和老板侃价啊。见馆长眼里有了光彩，便说两方都要了，老板，出个底价吧。老板沉思片刻，2000元，价格够优惠吧。馆长慢条斯理地说，老板的店铺“前店后坊”，利润空间绝对不小，金晕这方500元，水波这方300元，凑个800元，大家都吉利。老板不断地摇着头，最少也得1200元，不能再低了。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两方歙砚，看过多家的歙砚，这两方也算得上物有所值了。金晕这方绝对划算，水波那方砚盒上有细小的裂纹。

馆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指着裂纹，不紧不慢地说，老板爽快。只是这方砚盒不行，金晕这方我500元买下，水波那方就免了。老板忙说，砚盒是配套的，我们自己也做不了，看两位诚心想买，金晕这方600元，水波这方低于400元就免谈了。见老板还有优惠的余地，我便说，金晕这方600元还算可以。不过只有歙砚，没有徽墨，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老板送块徽墨，水波这方我们就不夺你所爱了。

老板苦笑着，在柜台中取出最小的一块“徽墨”，连同金晕歙砚包装好递给了馆长。馆长乐呵呵地付了款。

当我俩回到酒店时，司机已经取好行李等在车上了。一路上，馆长不住地对我说那方水纹歙砚400元太划算了，虽然砚盒稍微有点缺陷，但砚石材质一点也不赖，你真该买下的。我笑了笑说，路况不好，你小心看好你的宝贝吧！

坐在有些摇晃的车内，看着徽州的春色，回想着屯溪老街觅歙砚的经过，我乐了。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真香，醒来时，车已经驶过安徽境内了。看看身边的馆长，真不敢相信，他还紧紧地抱着请来的那方金晕歙砚，精神依旧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