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餐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酒酣饭饱的我们,辞别主人,在主人的指点下,我们出发了,我们将逐一寻访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我们曾经生活劳动过的地方。有的同学也许只有短短的两三年,有的呆了足足八九年。还好,我们中的有一位前几年曾经来过,路还算熟悉。可我却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了——虽然,我还能依稀认识大概的方向,可那路早已不是原来的路了,道路宽阔了,路边的行道树也长大了,原来的农田也变成了厂房、商店。
我们这一行人虽然不是插在一个公社,可倒也是同一个方向,不要绕太多的路。我们决定先去最远的界集公社,最后再去县城附近的大楼公社(现在这两个公社都在早已改成镇的建制了)。两辆小车在公路上飞奔,很快就到了叉河这个地方。
叉河离县城四十里,是我们到县城、回南京的必经之路。我想起了四十年前,我们两部大客车,七八十个人,天黑透了才抵达叉河边上,想起了我们在黑暗中等待公社派来的接我们的牛车;我们插在界集的还算好,宁海中学的几十个同学插在太平比我们还要远上几十里;我想起了当年的农民咿咿呀呀的赶车号子,似乎又看见了远远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赶车的汉子提着用来照明的马灯;我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已经疲惫不堪的我们,是如何爬上歪歪扭扭的牛车,一路颠簸的到了公社礼堂。那个时候,这个并不十分宽阔的叉河上没有桥梁,似乎也看不到其他的渡河工具,只有摆渡的蹬鼓子(音,一种木质的轮渡一样的渡河工具,可开上一辆大客车)。那个时候,也没有通往县城和其他公社的公共汽车,甚至也没有公路,全是土路,我们如果要到县城除了坐牛车就只能选择步行。可我们当时年轻气盛,曾经太阳落山收工以后来回步行八十多里路到县城去看电影,一路上我们还齐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儿。这点点滴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此时想起竟恍如昨日。
没过多久,车子一直到了原来的公社革委会门口,现在这里是界集镇镇政府,门庭气派,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我有点怀疑,这还是当年公社所在地的旧址么?怎么变得让人不认得了?!

我们一行十人下了车,东张西望,向路人打听着我们几个同学当年插队的十三队,有人说没有了,有人说并掉了。不管别的,先留个影吧。先是几个插在这里的同学,后是全体。这时,过来一个壮年男子,瞧瞧同来的冷同学,居然问了一句:“你是冷**啊?”
呵呵,原本以为这界集十三队已经并了镇,这个村或者说原来的生产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居然大街上竟然还有人有人认出来当年的知青!赶紧搭腔:“请问你是谁啊?”“我叫钟秀才,和你们家林**一个宣传队的呀。”哦,不得了,记得林呢,再进一步追问,他竟然把其他几位同学的名字都说出来了!这当儿我们注意到旁边聚集起了一些人,而且在都在议论着。有位年轻人说:看你们像知青。我们说,是的,我们是四十年的知青,今年回来看看。
在镇政府门前合完影,我们继续前行,寻找冷同学当年旧居的方位。在大致方位停下,向路边一位正在用木棒敲打毛豆秸秆的人打听。只见那人指向一位旁边的妇女,那妇女冲着冷同学向马路这边走过来。在一“换面条”铺子前,另外两位妇女似乎也认得冷同学,指着远处说起什么。顺着面条铺子向后看去,旁边居然是:界集镇文化站。尽管门前的地上铺满了玉米、毛豆、花生,但门口很宽阔,像个场子,这里原来是文化站的地盘。


冷同学和大家说起了当年的火灾,当年她的家由于邻居的不慎,连房子带粮食、家具、衣物什么都被烧完了,可是她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当满怀希望的她站在前往体检的队伍里却被通知不能参加体检的时候,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那是希望的破灭,那是巨大的打击,那是无法控制的悲伤的泪。好在坚强的冷同学扛过了那一切,以后便一路好好地走过了这三十余载。当年孤零零的被火烧掉的房子的原址上,已经盖起了一座新楼。新楼已经不再孤单,一条边都是房子。
离开界集十三队旧址,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毛同学插队的地方——杜墩大队,现在的杜墩村。车子刚刚停下,便有几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围上来,他们认出了毛同学,
很热情地打着招呼。毛同学一一敬着烟,打听老队长的住处。村子里已经清一色的砖瓦房,不少房顶上还架着太阳能热水器。
毛同学带着我们看当年他的住处,虽然当年的房子早已没影了,可位置他竟然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在那里只呆了两三年。原址已是农家小院,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大嫂在院子里。毛同学和大嫂热情地说起当年,当年她还是个新媳妇,说起她的当家的。院子里已经装上了过去在电影上才看到过的用手抦压水的类似机井的装置,而且还接上了水笼头,只要在井上压几下,笼头就可出水很是方便,不用再用吊桶从井底打水。我们不禁想起当年饮水是如何困难,不仅全靠人工挑水,而且跑上好几里也未必能找到清澈的好水。


毛同学终于见到了老队长,估计他很快就认出了毛同学,两个人加快了步伐,向对方伸出了双手。老队长热情地邀请大家到屋里坐。可是看起来有点局促的小屋,哪能装下这一群人,大家就站在了门外的一堆花生前。随手捡起刚刨出来的花生,剥了壳放在嘴里细细地嚼,那个味道居然也很值得回味。吃生花生米对补血有好处,可是对血液黏稠度偏高的人,倘若连皮吃,可就有害无益了。
毛同学和老队长的交流很欢,其中一个重要议题是宣传他的学校——制冷技术技校,对读书成绩不是很好的孩子来说,能到他的学校学习一门技术,确实是很好的一个出路。若能如此,也算是对家乡的一种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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