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短篇】了尘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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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侍女一身淡粉色长裙,朝还坐在书桌后的宁颜福身,道,“小侯爷回来了。”
指尖还未触到眉心,宁颜原本就倦色深沉的眉眼顿时又露出几分郁郁的烦躁之意,她转过视线看着纸张上还未干透的墨迹,道:“服侍他歇下就可以了。”
“小侯爷喝多了,这会儿谁都近不得身。”持碧站在门口,将头埋得极低,亦只敢用眼角去瞥还未动身形的宁颜,双手早就在身前拧于一处,骨节因为太用力而显出了青色。
书房内沉寂良久,只有风从持碧匆忙进来时没有关紧的门缝中透进来,带着深秋夜里的凉薄。
宁颜站起身,身上的珠翠随之发出清泠的声响。
持碧即刻将门打开,跟在宁颜身后离开了书房。
温侯府小侯爷温少游之妻宁颜站到卧房门口时,守在外头的侍者尽数伏跪在地,颤颤巍巍地朝一府女主行礼。
宁颜峨眉蹙紧,看着眼前慌张的侍者,心头更是拂过恼意,道:“开门。”
持碧将卧房的门推开,还未待宁颜走入,就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得人一阵头疼,自然也教宁颜退后了一步。
“给我把该收的东西都收了。”宁颜厉声斥道。
如今温老侯爷病重,老夫人在旁照料,小侯爷却依旧在外花天酒地,整个王府都是由宁颜一个人在操持。下人素知少侯夫人待人冷漠,尤其对温少游日日醉酒而归之事不满于心,但凡遇见了这样的状况她说起话来也就更加严苛。
如今得了宁颜的命令,侍者相觑片刻便走入房中,一个将才送来的几壶酒端出去,一个上前欲从温少游怀中取出哪只连壶盖子都不知落到何处的酒壶。
是时温少游抱住酒壶靠着床柱坐下,不知神智是否清醒,醉眼朦胧得像是快要睡去。然而觉得有人稍稍靠近了,他便霍然起身,伸手将那人影推开,用力极大,直将侍者推倒在地。
见状如此,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唯有温少游仿若未觉,那一番推搡之后,他转身又要坐回床头,抱壶而眠。
宁颜提起裙裾快步走入房内,猛然从温少游怀里将那只早已经空了的酒壶抽出,倏然摔到一旁。
锦衣扬袖,稍后就是酒壶碎裂的声音,支离破碎地在弥漫了酒气的卧房内响起,又一次教侍者门惊怔当场,个个噤若寒蝉。
却是温少游像被那声音刺激得清楚了些神智,以及胸腔中的怒火也一并被引了出来,居然转身就朝着宁颜抬起手。
“小侯爷!”持碧惊慌地叫了一声。
温少游眼中的宁颜目色冷冷,眉间的恼怒之气仍在,不过隐隐得更像是利器一样刺在他的视线中。女子的妆容精致,眉目如画,但清冷凛冽得像冰,扎得他只将手悬在空中,不再落下。
“你在勾栏院里怎么胡闹我都不管,就是别将这些混事带回王府里。”宁颜抬首看着尚氤氲着满脸酒气潮红的温少游,丈夫的华服之上沾了酒渍,金冠歪斜,哪里还有一星半点贵胄子弟的模样。
温少游盯着妻子毫无退缩的神色,冷笑一声,慢慢放下手,道:“你以为当初我三媒六聘将你娶进门就要日日对着你这副嘴脸,那是我给我爹面子才忍你到现在。”
“如果小侯爷忍不了,这会儿就把休书写了吧。”宁颜冷冽的眉色并未改变,甚至对着温少游惊讶的目光她更是淡然镇定,对门外的侍女道,“持碧,备笔墨。”
素往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甚至温少游当真写过休书要休妻,然而就在将要盖私章的时候被老侯爷制止。温老侯爷当场撕了休书不说,还命温少游在祖宗灵位前跪了整整一宿。
“还愣着做什么,去拿纸笔来。”温少游扬声,忿忿地盯着宁颜,酒气渐消的双眼中大有畅快之意,一面挑衣坐到桌边,一面道,“如今爹也不好再拦我,看谁还能将你留在王府里。”
宁颜就那样站着,背对着卧房的门,背对着温少游,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眉峰渐蹙,落下不为人所闻的一声叹息。
持碧将用具拿来时,还站在门外犹豫,却是温少游喝道:“磨蹭什么,快拿来。”
侍女看了一眼宁颜的背影,女子挺直的脊梁与往日并无差别,只是如今身后坐着的是衣冠不整的温少游,一介纨绔风流,也被宁颜的疏冷厉厉刺得脸色难看。
持碧终将笔墨置在温少游身前,抬眼又瞥着宁颜,王府少侯夫人仍然那样站着不动,如同雕塑。
温少游提笔舔墨,然而才笔走龙蛇地写下“休书”二字,他旋即狞笑一声,拿着笔在手中把玩,转过视线调笑道:“我忽然不想写了。”
挥袖间,桌上纸笔砚台统统被扫到地上,墨色飞溅,惊得持碧连退了好几步。
“写不写由你。”宁颜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温少游见宁颜就此驻足,又与众侍者道,“你们都退下。”
于是卧房内只剩下温少游与宁颜两人,以及还残着的酒香。
小侯爷整了整衣领,负手走在宁颜身旁,似在打量什么,嘴角笑意深深,有些莫测难懂。待又一次走到妻子身后,他忽然上前拦腰抱住宁颜,任凭怀中女子如何挣扎,他只紧紧箍着,不教她逃脱了半分。
“放手。”宁颜厉声斥道,回头时正触上温少游一如既往那玩世不恭的眼光,更教她心中愤恨,便又大声叫道,“温少游你放手!”
温少游的脸上酒气未散尽,湿红着仿佛透出了某种光彩,凭着宁颜无用的挣脱动作蹭在自己怀里,他笑意不减,道:“你再这样蹭来蹭去,别怪我再做出什么你认为出格的事。”
宁颜这才停了挣扎,目光如刺,道:“放手!”
“啧啧,我这还没写休书呢,你就巴不得走了,要刚才我真被你一激写了那些东西,这会儿你是不是好叫非礼了?”温少游亵玩一般的眼光从宁颜发间的珠翠一直游弋到那张点了胭脂此时抿紧了的唇上,他却又靠近了一些,问道:“我们俩,多久没有……”
宁颜即刻偏过头,避开温少游此时越发暧昧的目光,以及拒绝他接下来的意思。
“整日在勾栏院里看多了那些花娘的奉迎,回来了就换个口味,你说好不好,夫人?”温少游不顾宁颜反抗就亲了下去,然而那吻却只是落在她颈间。
柔滑细腻的一片肌肤贴着唇,温少游体内未散尽的酒气仿佛瞬间又聚拢起来,禁不住怀里宁颜又一次奋起的挣扎,他只将华服少妇抱得更紧,吻一直沿着颀长的白玉颈重新追到了宁颜嘴边,猛然一口咬上了妻子的唇。
宁颜吓得浑身战栗,失神在温少游怀中怔了片刻。却是这眨眼的功夫,她已被温少游横抱着丢去了床上,细软铺在身下却抵消不了多少痛楚。她疼得弓起身,胸前却又压来一道人影,不由分说就将她的双手牵制住,反扣固定在床头。
“温少游,你放开我。”宁颜已不顾素来端庄沉静的少侯夫人形象,大声叫着一并扭动着身子试图从温少游身下逃开。然而当那只手探入她的衣襟,直接从中衣下抚上她的胸口时,她所有的动作随之停止。
流连花丛多时的王府少侯此刻正压着宁颜的身子,慢慢推开妻子的衣衫,露出一段香肩,在烛光中显得润泽莹亮,犹若凝脂。
“宁颜,你当真胜过那些花娘许多。”温少游低头吻上妻子肩头,温软的唇贴着她的肤,犹如那些入口即化的酥糖,从唇齿间蔓延开一种妄念,逐渐深入体内,不停地去索要更多。
“温少游,你够了。”宁颜试图踢向身上人的腿却被温少游按住,那只手停留在原处。
宁颜慌张并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想起半年前洞房花烛夜,当自己头上的喜帕被挑起的时候,她看见的那张容颜,远比现在温和亲善。那时的烛光照在他一身红彤彤的喜服上,光泽仿佛沁进了那袭衣裳里,柔和宁淡,不是现在这样酒意醺醉,与人麻烦。
放在宁颜腿上的手缓慢移动,温少游看得出女子眼底随之弥漫开的张皇,她的身体几乎快要僵硬。宁颜这样的反应,却教他笑了出来,计谋得逞之后的喜悦洋溢在温少游的脸上,看着妻子如今的神色,他更想去亲她。
宁颜又将脸别开,发间插着的簪子险些划伤他的眼。温少游稍稍躲开,又不管不顾地将那一吻落下,落在宁颜耳根,含住她的耳垂,然后啃咬,再亲吻,直到吻至颈间,忽然用力咬了下去。
宁颜咬唇忍住痛,无奈温少游怎么也不放开,以及他箍住自己手腕的手也随着他加重的力道收紧。宁颜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脉搏的跳动,清晰快速,仿佛濒死。
“温……”
回头想要说话,冷不防温少游忽然将唇移来,直接覆在她唇上,堵住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言辞,并且就此开始更加汹涌的攻城略地,试图连她的呼吸也一并吞没。
唇舌纠缠之间,宁颜似乎听见温少游在说什么,然而那样含糊不清的声音更像是在此刻的缠绵中发出的讥笑,教宁颜不想去听,更不想落入这样的现实中。
那只手在宁颜身上游弋,解开她的衣衫,并且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拨下她发间所有的珠翠发饰,防止她可能用来进行的反抗。
温少游此时也已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微微抬起身,眯眼看着正在自己身下大口喘息的宁颜,伸手钳住她的下颔,不管妻子的目光是否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又一次俯下身去深吻。如果宁颜试图报复着去咬他,他就马上抽开身,并且将停留在宁颜身上的手往下移动。
“没想到,你也懂闺房之乐。”温少游戏谑地看着已经出了一身细汗的宁颜,终于松开钳制着妻子双腕的手,道,“我却是小看你了。”
宁颜未动,温少游抚上她的脸,仍旧是那样调侃的语调,手从妻子脸上一路向下,道:“别以为装死今天我就会放过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温少游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放你的。”
温少游又要俯身下来的时候,宁颜奋力将他推开,然而还未待她双足落地,肩头就伸来两只手将她重新压回床上,一并还有温少游健硕的身体。
“认命吧宁颜,你不管跑去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温少游终于连最后一点游戏的心情都不再留存,疯狂并且暴虐一般压着宁颜。当身下女子终于因为那一记仿佛撕扯开身体的疼痛而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并将指甲嵌入的时候,他贴着沉吟声已渐缠斗的宁颜,低声道:“宁颜,你跑不掉的。”
从坐进嫁入王府花轿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与温少游纠缠一生,抛开前尘过往,压抑住少年时所有的绮丽幻想,与这个强行将自己桎梏在身边的人相恶相憎,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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