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艺术家——郑榕
十年前,我们为了做一档有关老北京的特别节目,节目中的主持人很让我们伤脑筋,说的都是老事儿,可是北京台里净是些花瓶儿,根本就压不住台。有人提出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郑榕老先生来做我们的主持人?大家一致同意。
我们如约赶到了郑老的家里,那会儿的郑老已经七十多岁了,老人非常的爽快,平易的真就像老街坊,拿过我们递过去的主持词,告诉我们:“你们放心,明天几点?在那里集合?”我们赶紧说:“我们过来接您。”老先生连一个“钱”字都没提,我们不好意思,赶紧说:“您看您这劳务?”郑老脖子一梗,用他那特有的声音大声的告诉我们:“咱北京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们能想到我就行了,客气干嘛!”
郑老腿脚不好,第二天又是在北京的鼓楼上录制,鼓楼上有六十九级高二十多厘米的大台阶,我们上去都会喘,七十多岁的老人可想而知,郑老二话不说,愣是自己走了上去,等我们架好设备,开始后,当老先生把个四五百字的主持词,声情并茂,顿挫有力的一字不落,一口气说完的时候,围观的游客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虽然观众的叫好声进了,但我们认为这是最好的。
第二个录制现场在圆明园,刚进现场,雷雨交加,天空一片黑暗,带着闪电的霹雷把现场的气氛带进我们需要的气氛里,我们赶紧开机,脱下衣服盖在摄像机上,以防雨淋,可我们拍完这一景别,打算换机位时,我并没感到有雨水淋到我的身上,我抬头望去,一把雨伞把我遮住,再看撑伞人,原来是郑老先生,他自己却被雨淋着。我一时语塞,这时的郑老却顽皮的冲着我要去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一幕我终身难忘。
雨过天晴,郑老换好服装,又一次走到了镜头前,背后是耻辱柱,郑老义愤填膺地说着那段屈辱的过去,结束时,观众们鸦雀无声,片刻,不顾剧组工作人员的阻拦,纷纷上前问候老人家,郑老的情绪还没有从悲愤的状态下出来,连连对观众们说:“对不起,容我片刻,我现在笑不出来。”观众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郑老到座椅上休息,我站在摄像机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心说,这才是艺术家,人民的艺术家。
(后来送郑老回家时我们才听郑老家里人讲,老人为了第二天的主持,从我们一离开,郑老就开始一遍一遍的读稿子,对着镜子找感觉,直到深夜。现在的明星们,你们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