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过这句之前,一直为“花开不合阳春暮”的凄凉而叹息,后来才知道,这不太适合叫凄凉,凄凉是属于“庭草无人随意绿”的。
中国的诗人写诗,总是能够联想引发到自我,引发到人生的,随便是写什么。比如说“床前明月光”,比如说“粒粒原上草”,再比如说“锦瑟无端五十弦”……
只是当年的王大才子写得这首诗,没有流传下来,只有这么一个绝妙的句子。想必他肯定也有生发出的人生的感叹。如果有,那必定是恃才傲物,或者慨叹自己的壮志未酬,横溢的才华被埋没。所以,暴戾的隋炀帝因此而冲冠也未可知,再加上这么好的句子使他妒忌,便做了个了断,于是事后他很得意的说:“‘庭草无人随意绿’,王胄复能作否?”
看来隋炀帝还是个不错的皇帝,虽然嫉妒,但恰恰说明他同样很爱文墨。嫉妒的产生,总是因为喜爱,并且自己达不到。要不然他有什么必要去嫉妒?就像那年的刘邦,目无书生,这样的好诗句恐怕只能被诟骂,充其量他所喜欢的,只不过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归故乡”粗放,并非豪放,几乎不涉及文学层面,仅仅是为了他刘氏政权的稳定。大概隋炀帝也应当是颇有点春风辞笔的,倘若不是,在他之上的都有被杀掉的可能,那么历史上的冤魂恐怕又得稍添几个吧。
对于王胄来说,写下这样的句子已经足够了。他因为这个句子而流传千古,如果让他重新做一次选择,用这个句子的版权换回他的性命,他是不会干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语已惊人死何妨?
“不合阳春暮”仍是昂首傲视之态,“无人随意绿”却是默默无语之状。花开倘若无人采取,尚可以孤芳自赏,仍不枉那一场绚丽的绽放。那么,角落里的萋萋幽草,在悄悄地
做着什么?“随意绿”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呢?是自怨自艾的哀叹,还是无怨无悔的惬意?
不管如何,无人尚好。可惜了王胄,坏就坏在有人。孤芳自赏也不能够了,灿烂的绽放,犹如在严寒三九,摧残已成注定。相对于命运的波澜,剩下的都是渺小。人生的悲剧如此,这才是王胄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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