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澜

     小时候毛嘎子跟着大人，看过狸猫换太子戏的。

   戏里讲述宋真宗时，刘妃与内监郭槐合谋，以剥皮狸猫调换李宸妃所生婴儿，李宸妃随后被打入冷宫的故事。

  在毛嘎子幼小的心灵里，认为刘妃想出来剥皮狸猫调换人，很有板眼，也就是有本手段、有创意的意思。

    他是安全总监老庄小学同学，只是平时来往不多。

   毛嘎子十二三岁就开始混社会。在城里什么都干过。贩过小菜，搬过砖，贴过野广告，收过破乱货。

乡里来的的孩子，无依无靠，吃得苦，在城市不容易，听说也干了一些偷奸耍滑的事。

   被同学们经常翻他老底子的，那是大量地捉猫剐皮的事，那时候农村家猫野猫成多得成患，当地人不吃，恰巧城里人流行吃野味，对野兔野鸡喜欢的不得了。

   毛嘎子把那些猫儿逮着杀了，剥了皮，太子是没有来换的，送到城里当野兔卖，那时候，厨房更没有基因技术看看到底是猫儿肉还是兔儿肉，个头、颜色差不多，反正觉得这兔子肉原味、正宗、好吃，抢着买。

    对毛嘎子来说，没肉卖钱到十里八村里到处捉猫，基本上是无本生意，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别人看到一只猫是一个行走的生灵，在他眼里是送上门来的五元钞票。

    光阴荏苒，三十年一晃而过，现在毛嘎子大城市买了车，买了房，还开了汽配店，一年收入四五十万，比拿年薪的庄总监还多，混得人模狗样的。

   同学偶尔聚会，女同学还拿这些糗事埋汰他。

   大家说话直去直来， 有机会他还是会狸猫换太子。

   “ 英雄不问出处！”，毛嘎子也不太着恼，只是涨红了脸反驳，“早改邪归正了，我现在是正经商人，也强烈反对弄虚作假”，看看，他掀开羽绒服，波司登的；又伸出贼亮的皮鞋，老人头的；手表，罗西尼的，哪一个不是名牌?凭我快一千万的身价，会再干那些下三滥的事。

    庄总监好不容易插上话，我是搞安全的，毛嘎子呀，在你们企业家面前不妄谈什么格局、眼界了，三句话离不开本行，大家都是过50的人了 ，平安是福，一是大家保重身体，没病也要体检，二是听说你开了一个店子 ，还找了两个帮工。生意好，平时要注意消防安全用电。

      庄总监看过毛嘎子在同学群上显摆的小视频，只是自己偌大的维修店，一个灭火器就没配备。自然有风险有隐患的，一旦出现火灾怎么办？

   毛嘎子连连称是。

   庄总监一片热心，集会后还专程给毛嘎子用微信发送过灭火器的使用方法视频，告诉他平时要检查一下灭火器压力，看一下压力指针在红色还是绿色区域，再就是组织演练，有备无患嘛，再说，几个灭火器又要不了几个钱。

     毛嘎子感动得不得了，说会的会的，感谢安全专家感谢老同学。

      还发来店子里短视频，真的买了灭火器，放在灭火器的架子上。只是视频图像远远地很不清晰。

    不怪老庄乌鸦嘴，上个星期毛嘎子店子真的出了火灾，电线短路，开始火不大，按说切断电源，用灭火器来喷射，初期火灾容易控制住，损失不会那么大，不想大家不知所措。

  眼睁睁看着火势慢慢变大，浓烟滚滚，可见他组织员工搞过消防演练全是假话。

   隔壁的一个商户跑过来，想取毛嘎子店里灭火器帮忙灭火。天，怎么这灭火器没有手柄没有喷射管也没销子保险，定眼一看，天！原来是一个开水瓶。

  现场乱成一锅粥，店子最后被烧得一塌糊涂。 毛嘎子只是用几个红色的旧热水瓶，假装是灭火器放在那儿！

   本来，毛嘎子开始听进了老庄的话，带了八九百快钱想去买灭火器，走到半路上，觉得出现火灾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禁不住，买了几包大中华的烟自己抽了，买了卤猪耳朵自己吃了，麻辣鲜香，都吞到肚子里去了，试问人世间，有比这个更实在吗？

   怕庄总监他们追问灭火器的事儿，也怕以后被女同学骂他狗改不了吃屎，毛嘎子灵机一动，拿家里找来几个旧开水瓶规规矩矩摆着装蒜，咋一看，还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