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酷暑难耐，由于自己的身体原因，我是即不享受空调的凉爽，也不享用现代化电动风扇的“奢嗜”，而是任凭汗水流淌淋漓，倘若实在热的熬不住了，也只是劳驾手臂呼扇几下，尤其还是在地处南方的广东，瞧！这不是活受罪吗？简直就是在自虐！郁闷啊！

因而每到晚上，我时常都会在楼下纳凉，直至很晚才回家上楼休息，我喜欢自然凉爽的晚风，沁着花香，青果、绿叶、小草、泥土，到处散发着来自大自然的芬芳，爽！身心愉悦，优雅舒畅，惬意盎然，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可以深入群众，体察民意，也好收集写作素材，呵呵，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四个带孙子的婆婆，围坐在一张象棋桌前，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同一个话题，我并没有和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相邻的另一张棋桌前，虽未刻意聆听，但由于她们的谈话声音很大，因而言谈内容微风送耳，一字不落，全都抵达到了我的耳鼓。

甲婆婆说：“哎！我好烦啊！真想离开这里回老家，可是又走不脱，儿子、媳妇什么活一点都不干，全都要由我来做，媳妇就连搞脏了的内裤还要由我来给洗……”

乙婆婆说：“我还不是也一样，媳妇下班回到家，只要一进门，先把包包一丢，然后扑腾就往床上一躺，嘴里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即不肯做饭，又不带孩子，真不知道一个坐办公室的人，怎么能就会那么累？竟然能累到连洗个内裤都洗不得的份上了……”

丙婆婆讲：“哼，我给他们洗那些鬼东西，才不用手来洗呢，管它什么内裤还是袜头子，统统全都丢到卫生间的地上，泼上肥皂水，穿着拖鞋用脚踩吧踩吧就得……”

丁婆婆又说“我可不敢，俺全都是用手来给他们洗的，向你那样的洗法很不卫生，脚上有脚气，很容易染上疾病的，人家看见了还不得训你……”

乙婆婆很无奈的长长嘘了一口气，随后又接着说：“没办法呀！谁让咱是农村人来的，人家都是城里人，城里人高贵，咱农村人就得低贱点……”

“嘿嘿嘿！都说些啥呢？哪儿来的逻辑？农村人怎么啦？你们脸朝黄土背朝天，把儿子一各个都供到大学毕业，这就很了不起啦，我自愧不如，干吗还要说这等泄气的话？”也许是处于同龄人的缘故？我非常同情她们的酸楚与无奈，也时常爱为之愤懑鸣不平，因而也就身不由己，情不自禁的加入到了她们的讨论当中里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说说他们呢？即便是儿媳妇说不得，可说说自己的儿子总该可以了吧！为什么要这般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呢？”乙婆婆听了我的询问后，接过俺的话茬又说：“我到是和儿子说过，可儿子却说我‘妈，你就不能拿媳妇也向自己亲闺女一样看待啊！’不说到还好点，听了后没把我的肺给气炸了。”……

在我的楼对面，还曾有着这样的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也是来给儿子带小孩的，为了不再给儿子增加额外的生活负担，老两口就在小区里干起了收购废品的行当，底价收购，然后拉到废品收购站再高价卖出，从中赚点差价，老两口赚来的钱分文不留，全都用作了生活费，两年下来儿子不仅一分钱没给老人，而且还一分伙食费都不用出，可是即便如此，一日，我听到从他们家传出吵架加哭闹的声音，时隔不久，老两口带着小孙女回了农村老家……

另外还有一对年近六旬的老两口，儿媳妇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因此他们老两口双双来为儿子带小孩，人们时常可以在楼下看到，老两口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晃来晃，可儿媳妇大白天的却躺在家里睡大觉，由于儿子在外地工作，老两口的处境更加不禁如意，公公呆了几个月后，不堪“忍辱负重”，一起之下回了老家，仅剩下婆婆一人在此，这回婆婆的处境更惨，为儿媳妇买菜每花一元钱回来后都要报帐，炎炎夏日，冰箱里储藏的水果饮料一概不许老人享用，老人辛辛苦苦的干了半年多，媳妇连一件廉价的新衣都没有为老人家买过。

由于我所在的花园小区，是近几年来新落成的豪宅小区，业主有不少是贷款买房，年轻人居多，因而有好些年轻人为了节省开资，减轻还贷压力，就把自己的父母从农村老家接来做家务带小孩，这样起码有两大好处，一来可以美其名曰，让父母进城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享受享受”，二来也可以省却了一笔额度不小的劳务费，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些老人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由于都是来自农村，没有退休老保，因此都特别的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无论儿子、媳妇有什么不妥，她们都会犹如一头老黄牛，一声不吭，只管按主人的吩咐干活做事，无从言及尊重与待遇，有的媳妇和婆婆说话甚至连一句称呼都没有，搞卫生、买菜、做饭、带孩子、洗衣服等等，她们满肚子的苦水与无奈，只到外面来相同境况的同龄姐妹凑到一块时，才可以相互唠叨唠叨，发发牢骚，放放怨气，发泄一下，甚至是有的在一边说一边伤心的落泪，她们的儿子、媳妇，又各个都是大学毕业生，有着体面的工作和不诽的收入，可是……

每当我看到那些婆婆背着孙子去市场买菜的身影，每当我听到有关于令她们心酸而又无奈的生活片断时，我的心中都会泛起涟漪，有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我时常在想，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对于儿媳妇，无疑我会拿她向自己亲闺女一样来待，带孙子毫无怨言，义不容辞，求之不得，偶老两口现在特别注重健身保健，唯恐将来身体欠佳，心有余而力不足，够虔诚了吧！时刻准备着为儿子效劳，为媳妇出力，为孙子贡献俺的老胳膊老腿的，没有付出哪里会有回报？享誉天伦之乐吗，不付出点辛劳怎么能获得到？

可是对于那些所见所闻，我的心中却又总是禁不住在暗自嘀咕发问，难道拿媳妇向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看待，就一定得是要无怨无悔什么活都干吗？儿媳妇生孩子，做月子，作为婆婆全力以赴，尽量而为没的说，可若是平时都年轻力壮，身体健健康康的，还要为其洗内裤是否也有点太那个了呢？还是我的心胸过于狭窄想的太多了呢？而今年轻人工作繁忙压力大，竞争激烈，老人可以理解，也可以不过分计较那么多，但是年轻人是否也该对老人有点最起码的理解和尊重呢？再忙再累，也不至于会忙得累到连自己内裤都不能洗的地步上了吧！拿媳妇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待，可是又有哪个女儿三十岁上下了，还要母亲为自己洗内裤呢？

记得自己第一次初潮后，母亲就曾对我这样说过；“你已经成人了，以后自己的内裤要自己洗，大人再为你洗不好，那样小人会有罪。”当时对于母亲所说的话我还不能理解，心里愤愤不满的在想，不给洗就算了，哪来的“歪理邪说”，可现在想来母亲说的不无道理，这是对老人的一点最起码尊重，更不要说老人所做一切都是无偿付出，即便是花钱聘请来的保姆，也该要对人家有一点最起码的尊重啊？

真不明白，她们也不想一想，别忘了自己都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在各自的小家里面，可都有一双滴溜溜圆的小眼睛在看着呢，他们可都是模仿力极强的超级“模仿秀”，大人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被那些小“模仿秀”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也许她们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并未介意，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甚至似乎还会感到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然而可都曾想过待到若干年后，当她们也成为了婆婆或外婆，她们的子女也如法炮制和演绎着不尊、不敬、不孝进行曲时，她们的感受又将会如何？父母是子女的楷模，待到那时再哀叹、抱怨、愤懑、不满、气愤还管用了吗？届时才知思过悔过还来得及了吗？

2005/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