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   成

 

      10多年前，我在一所民族学院读书。班上除了少数几个汉族学生外，大部分同学都是少数民族，来自偏远贫困的山区。也许是家乡偏僻的缘故，他们几乎都很少与家人通电话，信件往来倒是很常见。

 

      作为班长，我的一项工作就是每天午休前站在讲台上发放信。我留意过，“多吉”这个名字从我的口中吐出的次数最多，每周必有。多吉是布依族，来自贵州黔南寄来的，估计就是家书了。

 

      那一日，我又在讲台上分发信件，多吉听到名字后喜滋滋地上讲台上来取信。大概是信封边沿破损了，我的手刚抬起，里面的“信”飘了出来，——竟是一片树叶，只见那片叶子在空中翻转几个来回，缓缓地落到地面上。

大家惊异地看着多吉，他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我爹不在了，只有娘，但是她是个瞎子。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娘很想我，我也想娘，我用勤工俭学的钱，给她准备了上百个写好了地址的空信封。我对娘说，如果她平安，就寄一片桉树叶给我。我收到信后，又将桉树叶寄回去，但不是一片，而是两片。干枯的桉树叶在水中浸泡湿润后，两片合在一起，娘就能吹出很清脆的声音。我娘说，那样的话，她就知道我平安了。她还说，桉树叶发出的声音像我呼喊她的声音……”

 

一时间，教室里寂静无比。我听到几个小女生抽起了鼻子。

 

那天，我第一次真切理解了这个词语——大爱无言。

（流   年摘自《文汇报》2006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