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俺老妈嘴上一个劲说“逛景不如听景,去北京看升国旗奏国歌,电视里天天演,有啥好看嘀?人山人海的有啥好逛头?”但是当老妈一听说俺把去北京的卧铺票都已经买好了,瞬间就来了精神头,这下“老佛爷”立马就布置开喽,可把俺老妈给张罗忙乎坏了,一会发号施令道:“大傻丫头,我告诉你哈到了北京,可不许住旅馆,我们蹲澡堂子将就几宿就成啦,住旅馆挺贵的,那一宿可得要花到少钱呀!”切,您说这“老佛爷”传的可是哪门子“圣旨”呀!成何体统?
“老妈,瞧您说的,俺好不容易想尽点孝心,领您老出去风光一哈,您可到好竟然还要蹲澡堂子,倘若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给笑话掉大牙,您老就甭操心了中不?我自有安排。”可这边俺还没等把这个茬嘱咐安顿好喽,老妈新的问题又来了。“大傻丫头,我们临走时最好是煮些鸡蛋,再多买点黄瓜、西红柿、方便面、葱油大饼什么的带上,免得火车上吃饭又贵又不可口。”这个建议吗到还算中,经济实惠可以适当考虑采纳一点,可您若是再往下听她老的安排,怎么听着怎么感觉酸了吧唧的不是滋味,“大傻丫头,等到咱们返程时可不许再买卧铺票了哈,我们娘仨只要买个三人席的硬座票,换班轮流将就一下就中了,十来个小十一晃就到,处处都那么讲究得多花多少钱啊!”
“老妈,您老十年九年不遇好不容易出趟门,算计的那么抠门干啥?再则都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又不是很好能受得了吗?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您老人家能成可我还于心不忍呢,钱花多花少也不要您老来出,您又何必要操那么老多心呢?”老妈一听脸红脖子粗的冲我急:“谁掏钱还不是掏,你们的钱哪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不都是一分一文赚来的,能省就省,有那睡卧铺的钱干点啥不好。”咳!这算没整,倘若一一都遵照“老佛爷”旨意办,那哪里还是什么进京旅游啊?岂不成了体查疾苦考察民情了吗?总之是我们能想到的地她想着呢,我们想不到的地她老也“献计献策”的想个到,“高招妙技”多多,五花八门,不是帮倒忙就是扳道叉,热闹着嘞。
列车缓缓驶离站台,老妈依旧双手紧扶着车窗前的小茶桌,站在两个铺位中间遥望窗外迟迟不肯落座,我担心老妈站不稳不安全,急忙催促道:“老妈,您老到是快点坐下呀!我们买的又不是站票,卧铺闲着干啥?”老妈见车厢内环境整洁,床铺上雪白的床单铺的平平整整,连一点皱褶都没有,罩着蓝条细格被罩的行李折叠摆放整齐,棱角分明,犹如军旅中的豆腐块,瞧老妈那神态仿佛哪也不敢摸那也不舍得碰似的,谨小慎微的将屁股刚刚搭在床沿边上坐下,两条腿在床下悠荡着,我见状有些心急,便又进一步督促母亲道:“老妈,您老把鞋子脱喽,把两条腿拿到床上面去休息,免得腿脚容易浮肿。
可是母亲听后却说了句啥:“睡觉还早着呢,早早上床模糊啥?看把人家的床单都给模糊脏了。”我一听禁不住心里一阵苦涩,鼻子发酸,满怀愧疚,内心充满自责,暗暗在想,自己这么多年来跟随先生南跑北颠的,差不多走遍了半个中国,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乘飞机,坐轮船,睡卧铺,可老妈却是生平第一次享有卧铺级的“豪华”与“奢侈”,相比之下,老妈与我简直是天壤之别,说来真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煞是汗颜。
望着老妈有些拘谨的眼神,一时间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为了缓解打破僵局,我佯装满面欢笑的对母亲说:“老妈,旅客就是上帝,今天您老就当回上帝尽情享受一把吧!这铺位哪怕您老就是一下都不碰,到站后他们同样也会更换的。”老妈听后略显释然,笑盈盈的不禁啧嘴感叹:“如今的条件就是好,只要钱花到位想咋享受都成,出趟门就坐一宿的火车,还要睡个卧铺,真够能摆劲的哈,这若是叫我掏钱说啥也舍不得。”老人家勤俭节约了大半辈子,看来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不过最终在我和小妹的一再劝说下,老人家总算多少还有点不是很情愿的将鞋子脱掉,半依半卧的斜靠在车窗前,聚精会神的遥望窗外远处的风景,瞧那专注劲,仿佛恨不能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领老妈逛西单,刚好邻近中午,因我知道西单商场里面就有餐厅,所以我心中有数,但老妈不知晓啊,也或许是那会老妈有点饿了,见我没有安排餐的意思,于是还没等我们迈进西单商场的大门,老妈就先提出了等吃完了中饭再逛商场,我听后嘿嘿一笑道“老妈,瞧您,就好像女儿能让您老饿着似的,俺可不敢哈,倘若万一把您老给饿晕乎了,那麻烦可就大去了,俺可担不起这责任,放心吧!商场里面就有餐厅,保你眼界大开,食欲大增,酒足饭饱,就是楼层高了点,餐厅在八楼。”老妈一听面带惧色,立刻惊呼道“那么老高呀!我可爬不动,快饶了我这把老骨头。”我和小妹扑哧一下都笑了,异口同声道:“老妈,楼层高怕啥?有电梯,一哧溜就上去了。”
来到餐厅后,我和妹妹小心翼翼的将老妈扶上了高脚椅,我们吃的是每人一份的自助式和外带单点式相结合的肥牛小火锅,原则上是管吃管添,但不许浪费不许带走,可老妈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竟悄悄将她的那份鸡蛋和鹌鹑蛋煮熟后放在餐桌下面,走时非要带走不可,我和妹妹示意她不要,小声嘀咕告诫道:“若是被人家看见了该有多掉链子。”可俺老妈却十分固执的嚷嚷开了:“看到了怎么着?你花了那么老多的钱,我们连一半还都没有吃回来呢,我老太太吃不动,少带点走还有啥不中的哈?”咳!她老倒还理直气壮起来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啥逻辑耶!看着老妈固执的像个小孩子,简直令我和小妹哭笑不得。
老妈出行进京,犹如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见什么都新奇,趣事轶事乐事多多,看着她老那一出出会令您感到有些酸涩的小插曲,显然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使得我们在领略感受快乐的同时禁不住反思和自责,深切体会到了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品味体会到的东西,父母为儿女辛苦操劳一生,付出了忒多忒多的辛勤与汗水,然而他们所能见识感知到的外面精彩世界实在忒少,他们为儿女无私奉献无怨无悔,可每每轮到他们自己享用时,却总是那么苛刻和吝啬,恨不能每花一分钱都会感到是极大的奢侈和浪费,倘若条件能够允许,带老人出去走走开开眼界,让他们在晚年里,也能体验见识一把旅游所带来的惬意淋漓欢畅感觉,这种幸福与快乐是其它任何孝敬方式都无法取代的,想尽孝要趁早,别让遗憾在心中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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