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坝菜场是北门最大的室内菜场。室内菜场的好处是雨雪天淋不着，坏处是看不清，大白天也要点着灯。有时候看上去鲜嫩嫩的蔬菜，出来后竟是烂滋滋的，可见，造假在中国是有民间基础的。所以在这儿买菜，一是要练就火眼金睛，二是要长期观察、考察小菜贩，看谁诚实。

菜贩大多是夫妻档，也有单打独斗的。我最早光顾的是一个中年男菜贩，人看上去很厚道，话不多，仅有的几句话也是夸他的菜“土”。他的菜多是从农村收来的，农户自家菜园里的菜，不施化肥农药，纯天然绿色，吃起来跟大棚里种的就是不一样。价钱也还公道，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他那儿买，每天早上经过他的摊位时，他就问：可搞一点？我答：搞一点，也不还价，合作愉快。

有一天，我从他那儿买了一把水芹菜，摘好的，用稻草捆扎了，从外表看，白生生，翠绿绿的，鲜活得很。回家洗的时候发现里面大多是烂的，那菜我就直接扔了，同时也扔掉了一个好心情。以后从他摊位前经过的时候我都不停步，也不看他一眼，从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他在讪讪地笑着。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人做出不老实的事更加令人厌恶，国有四维，礼、义、廉、耻，一把烂菜让人觉得现在有很多的无耻。

随后我转移到一对中年夫妇的菜摊。夫妻俩的嘴都很甜，大哥长、大哥短地叫着，让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菜看上去很鲜嫩，而且喜欢搞一些时令蔬菜，叫人尝尝鲜，也让人多掏钱，买着买着就陷入了“圈套”。先劝你买芹菜，看着菜好，买了；再叫你买毛豆米，也好，也买了；“大哥，这芦蒿刚上市的，好哎。”忍不住，也买了。结果，光蔬菜买了几十块钱，一天都吃不掉，第二天就蔫了，不好吃了。一打听，菜也比别的摊位贵。尽管夫妻俩的市场化营销从动机到策略都没有错，营销效果也好，但我的感觉却不是很好，以后就很少来了。

前不久，看到一对年轻夫妻的摊位上金针菇很不错，就拿了一把放到秤上。这对夫妻是刚来的，以前没有见过。那妻子接过金针菇，用剪刀将根剪掉一大截，这让我又惊又喜。金针菇自然是上面的好吃，根部老得很，嚼不动。但剪掉了，自然少了一大截钱。别的菜贩叫他剪他都不愿意，讲狠了，不情愿地剪掉一点点。这女人竟自愿地将老根都剪掉了，是她缺心眼儿呢，还是真的诚实？待我细细观察。又一天买茄子，我拿了五个大茄子，那浓眉大眼的丈夫说：要是四、五个人吃，两个就够了。我听从了他的建议，秤好后，他顺手拿了一把小葱送给我，营销手段也不错，看来也不傻。再而三，又一天买东瓜，我看到东瓜已经切开了，就问是不是新鲜的。他说是的，又说：这样吧，我把上面的一层切掉再买给你。再三观之，认定是对诚实的人。但我并不天天到他们的菜摊上去，我怕日子久了，那一天会有一个不好的举动破坏我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