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聊斋》的时候曾想过，蒲松龄的梦肯定比生活精彩，有那么多的狐、鬼、花、妖陪伴着，日日演绎着奇幻瑰丽狐魅的故事。也许正是因为平日里压抑孤愤太多，只有用笔将自己的梦想写出来才得已解脱。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未实现的愿望的达成，而文学作品更是潜意识的流露和表现。

所以，中国古代的文艺作品，尤其是小说和戏曲中对人鬼情的描绘很多。鬼自然是女鬼，狐仙、树精、花妖也大多是雌性。可能是因为封建的礼教对女人的压制比男人多，女人得不到也不敢争取自己想要的爱情，只能在异度空间里得到圆满。

然而，人与神仙的爱情却很鲜见，除了七仙女、牛郎织女外，神仙都没有绯闻；除了玉皇大帝外，男神、女神个个都是单身。神仙们平日里住在三山五岳的别墅中，开会的时候到天庭。天庭在很远的地方，云遮雾绕的，寻常百姓找不到，所以更显得神秘。就象很多地方政府，原先在闹市区办公，百姓随时可以拦轿喊冤，烦得很。现在都搬到遥远的市郊风景区，一则让你很难找，二则可以欣赏风景。百姓连见面都困难，又如何恋爱哩？中国的神仙们离爱情很远，离寂寞很近，站在高高的云端，冷漠地注视着滚滚红尘。

狐鬼花妖是草根阶层，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可劲的迷惑穷秀才。穷秀才在赴京赶考的途中最喜欢投宿荒郊野岭，破庙旧宅，艳遇的概率大得很，女鬼们正在等着哩。爱笑的白狐婴宁让书生王子服思念成疾，形销骨立，然而终成正果。狐是不得志的书生们永远的希望，就连白胡子老书生刘洞九也遇到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而且自愿委身为妾，让老头子刘洞九有了第二春，不知他有何德何能。

人鬼情未了。

聂小倩注定要成为众多男人心中向往的女鬼，就像《鹿鼎记》中韦小宝的大老婆双儿一般，贤良淑惠，温柔体贴，宁采臣救了她一次，她让宁采臣快活一生。所以香港的《倩女幽魂》一续再续，连拍了三集，让王祖贤的女鬼经常出现在男人的梦中。我以为王祖贤的女鬼小倩妖气太重，艳魅无比，然而温柔不足，不是我等书生的期望。

《牡丹亭》更是具有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这厢是柳梦梅梦见梅树下的杜丽娘，那厢是杜丽娘梦中与书生柳梦梅幽会。杜丽娘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再为情而复活。情是何物？竟然有了穿越时空的爱恋，生死相随。复活的杜丽娘，是重生的人，抑或是转世的鬼，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情足够。正如汤显祖所说的：“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有时也做一些绮丽的梦，梦中有一些狐仙妖艳的女子相随，似乎在遥不可及的前世或未来，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一丝一毫，清晰可见；一笑一嗔，就在眼前，缠绵缱绻，荡气回肠。

不知 诸君可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