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替罪羊很招人同情，首先羊就是一个毫无攻击性、防御能力也极其有限的动物，除了吃点草，浑身都奉献给人了，羊毛、羊皮、羊肉，连同内脏，过去连羊拐都变成了小女孩们的游戏道具。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羊，被用来顶罪，想想都让人难过。

但是，有些替罪羊因为顶罪有功，不仅免除了烤全羊、涮羊肉的极刑，而且还过上了脑满肠肥、养尊处优的生活，很是另其他物类们羡慕不已。这时的羊，已经不是羊了，而进化成走狗。虽然招来旁人的责骂，但倘若主子有权有势，这骂也不过是小声的嘀咕，背地里的愤懑，没什么实质作用。相反做了狗的羊，一物两用，双倍地得到主人的赏识，自是“做鬼也风流”。

最近有报道说，“2006、2007、2008三年中石油、中石化两大公司大概上交了2100亿暴利税”。原本我很想山呼万岁的，但仔细一琢磨，感觉着如同主仆哄着老百姓做游戏一般。简单来说，这两家公司，一边因为垄断而向老百姓收取着高油价；一边因为喊着油价没有涨到位亏损严重，从而得到国家的政策补贴；然后又向国家缴纳“暴利税”，这种“不折腾”的戏很值得琢磨。

首先，收取高油价，激惹民愤，国家出面收取“暴利税”，税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因此，国家收税起到了均贫富、平民愤的作用，百姓因此理应感叹：人民政府为人民！而公司成了冤大头，高油价款收得多，暴利税教得多，预期利益少了还捡了骂，猛一看真有点脑子进水的感觉。

其次，现如今什么是都讲究个系统论，就拿汽车与燃油这两个相关的产业来说，汽车是技术、资金密集型产业，一部汽车涉及钢铁、电子、化工、机械等多个行业，因此很早国家就将汽恶车工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大力发展。后来，汽车生产多了，但价格依旧不菲，交通却呈现出拥堵，对于老百姓降价治堵的呼声，当时国家主管计划的官员说：我们就是要让老百姓买得起车用不起车，至少是不能毫无顾忌的用车。而现在看来，最能够让老百姓用不起车的“经济手段”只有两个：一是高额停车费；二是畸高的油价。过去还有一个几公里一个坎的过路费，随着燃油税有所减少了。由此可见，高油价的策略，与鼓励买车（拉动GDP）和限制用车（减少排污）的国家意图是相协调的。

第三，但凡做过企业的都知道，真正费钱的，不是一次性的大投资，而是时时刻刻要发生的小支出。譬如你去问问4S店，现在买车利润的确不高，赶上促销，基本上是保本生意，指望的只是多销多拿厂家的返点。但4S店们都活得不错，原因在于车辆的保养维护，工时费、配件费，随随便便就整你个几百几千的。所以，国家不断地降低购置税，降低车船使用税，但通过高油价收取油品公司的所得税、暴利税，超额数万倍地往回敛。如此说来，对于中石油、中石化，这高油价策略颇还真有点“人家偷羊，自己拔橛子”的替罪羊的味道。

第四，但是，看看这两家企业的薪酬福利、办公条件，看看网上披露的午餐供应，等等，我们就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做“替罪羊”。如果有走狗的待遇，羊们都是愿意顶罪。人类社会也不例外，看看黑道大哥，在犯了大案要案之后都会对小弟说，你替大哥顶了，大哥不会亏待你，果不其然，大哥会尽力尽早把替自己顶罪的小弟捞出来，实在不能捞时，也会加倍照顾好小弟的家人，一旦小弟出狱，立即宴请压惊，然后纳做心腹。如果没有这后边的好处，会有小弟心甘情愿地替大哥定罪吗？还不巴不得借警察的手除了大哥，自己取而代之呢。所以，没有好处，谁往前冲？

第五，高油价和暴利税，不仅造就了羊向狗转变的过程，由生产者与被生产者的冰冷关系转变为主子和走狗的相互依赖、略有亲情的关系，而且很是有助于指标的美化。以简单的经济学知识，不妨做个猜想性的推断：高油价的收入，可以增加GDP的统计数值；暴利税征收，可以增加财政收入；而这两个高指标中，政府补贴给企业的这部分钱，本质上没有创造价值，只是从这个口袋拿到那个口袋，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口袋。但这个空转，却为那两个指标的增长作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作为一个用GDP作为政绩重要指标的国家，不要小觑这小小的GDP，它不仅仅是个数据，还是撬动一个官员晋升的杠杆。科学先人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官员说：给我GDP，我可以当总理。

以上联想，都是对梦的忠实记录，如果有冒犯，请谅解，千万不要跨省缉拿，打个电话，我就自首。

【又及】：

文章上传后，下午又看到这样的报道：“……前不久，《财富》发布了2009世界500强排行榜，数据显示，中石化和中石油的效率仅为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的1/23，而“双雄”的平均工资是国人的约4倍，相当于埃克森美孚的1/6，也就是说，“双雄”的人力成本约等于美国的4倍。如果“双雄”能够通过与埃克森美孚“对标”，找出差距，降低成本，提高效益，我国的油价完全可以在现有基础上降一块。……”（中国能源报）

此说法反证了我在另一篇博文《油价还有无限上涨的空间》中的观点：中国油价畸高，绝对原因不是人工成本高造成的，但相对原因有人工成本畸高的原因。中国能源报指出的是，相对于美孚的生产效率，中国人工成本是美国的4倍，换句话说，也就是中国有关企业的职工要再多创造出比现在多3倍的物质财富，才有资格拿现在这样的工资。拙文参见：http://blog.sina.com.cn/s/blog_3eb276b10100efo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