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我们走访了明尼苏达州。该地是美国大陆极北点的所在地，有两处让人容易记住：一是环抱世界第一淡水湖苏必利尔湖，那八万多平方公里的汪洋，为美加两国共有。二是密西西比河的发源地。世界第四大河发源于明尼苏达州的艾塔斯卡湖，可谓得天独厚。明尼苏达州号称万湖之州，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湖泊星罗棋布，水源自然不缺。以前曾纳闷北南走向的密西西比河，按美国东西宽南北短的地形，如何有六千多公里的长度？后来才知道这条大河拥有一条比干流更长的支流。发源于黄石公园附近落基山脉的密苏里河，虽带来大量泥沙，但却使密西西比河的长度和流域大幅度增长。

       大江大河的源头和上游是人们感兴趣的地方。到了明尼苏达州，密西西比河的上游河道不能不看。原来打算坐船到河里看一看，谁知到了码头，才知道游轮要等到五月份才开航。密西西比游轮有长短途之分。全程旅游可从明州出发，沿途观赏由这条“伟大之河”“老人河”连结的十州两岸风光，直达新奥尔良以南的出海口。至于冬春的停航，则缘于气候寒冷。明尼苏达州的寒冷在美国大陆是出了名的，曾有摄氏零下45度的记录。另外，该州只有区区五百多万人口，难以有效启动密西西比游轮淡季的起航。

       已经是三月三十一日了，在别的地方，早就满地春色。但对明州而言，我们确实来早了。树木依然萧条，大多光秃秃，草地仍一片枯黄。春天似乎没有到来。不过， 既然游轮不开，沿着河道步行也是不错的选择。密西西比河上游两岸是深褐色的山体，山石经历万千年的冰蚀显得怪异。有些地段的河岸，仿佛由乱石堆成。更巧的是一些树木不畏艰险，硬是在巨石中扭曲摇摆身段，破石拔地而起。在怪石起伏的拐弯处，出现了一座石拱桥，由粗糙的石块堆砌，却是异常坚固。森林覆盖了人烟稀少的崎岖山地，由木板铺成的步道直通密林深处。

暴露人类活动痕迹的石拱桥和木板步道，在近乎原生态的地貌中出现，衬托出密西西比河发源地旅游淡季的寂寞和荒凉。可惜天空阴沉，与寒冷的天气搭配，限制了阳光的铺洒，因而镜头所及，缺少明亮的色彩。然而粗犷与幽静构成的偏僻河道特色，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大自然给予密西西比河上游的独特景观，恐怕在世界其它河流找不到相同的版本。

初生的密西西比河，被锁定在弯曲的河道中蜿蜒。峡谷的突然倾斜让激流亢奋，到了明尼阿波利斯附近，激流跌下峡谷，形成了近二十米高的瀑布。我们从瀑布的齐肩处走到瀑布下端，看着它控制住情绪，变成缓缓流动的溪流。小溪顺从地拐弯，钻过小小的桥洞，在视野中逐渐变大。在远方，它将演变成世界货运量最大的内河黄金水道，承载繁忙的船队吞吐数亿吨货物，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国“大动脉”。

别看密西西比河这条唯一的瀑布——圣安东尼瀑布，只是瀑布族群中的小字辈，却是一座城市兴起的原始动力。二百年前，正是圣安东尼瀑布的滔滔不绝，吸引了一些人在瀑布附近定居，利用瀑布水力发展木材加工业，形成小村小镇，以后就变成明州最大的城市明尼阿波利斯。该城扩张的步伐继续迈进，向东连接明州首府圣保罗。如今已成为横跨密西西比河的明州双子城，拥有明尼苏达州一半的人口。

我们在圣保罗中心公园里散步，观看河岸茂林中的住宅区，以及颇有名气的圣保罗大教堂。第二天又前往美国超级娱乐购物中心。该中心属全美最大，也是世界客流量最大的商场。由于衣物食品免税，并拥有满足各年龄段的娱乐项目，每年顾客人数达四千多万。全美及世界游客前往明尼苏达州，不少人是冲着超级娱乐购物中心去的。

我的收获是在商场影院看了一场立体风光片。坐在椅子上，扣紧安全带。接着椅子移动，升騰起来。白云在身边飘动，脚下是无边草原，牛羊移动，马群飞驰。前面是山脉，座座高山扑面而来，瞬间就要撞上了！我抓紧椅子，原来是一阵虚惊。接着是浩瀚清澈的湖面，风帆点点，心稍微放下。谁知出现熟悉的一片摩天大楼。大楼越来越大，眼看无可回避了。观众中又响起一片惊叫声，幸好与擎天柱般的高楼擦肩而过。接下来便是森林苍翠，鸟语花香，让人的心脏跳动舒缓。半个小时的影片足够紧张刺激，致使不少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在商场里闲逛，五百多家品牌店是看不完的。显然，综合商场的经营理念，是让人在娱乐中愉快地消费。它为何不挤进名头更大的都市，而选择偏于美国一隅的明尼苏达州呢？须知，大型商场的成败与否取决于客流量，而这家超级娱乐购物中心的所在地布鲁明顿市，在明州城市中只排行第五，连大城市也够不上。

其实答案很简单：按市场经济的自我调节，美国的社会资源不会人为地集中到大城市，而是凭着市场看不见的手，把各种资源更合理地配置到各州各地。正因为如此，美国每一个州都具备一定实力，不可小觑。看看眼前的明尼苏达州，虽然冬季寒冷，人口不多，但不妨碍这里拥有世界闻名的超级娱乐商场，也不妨碍这里出现名列前茅的谷物交易所，一大批传统和新兴企业，以及著名的高等学府、著名剧场、优秀交响乐团、音乐中心和艺术馆。仅以明尼苏达大学为例，该校的化学、医学、物理及经济学师资力量为全美所公认，诺贝尔奖金的获得者便有14位。

                           2017、3、31

森林覆盖了人烟稀少的崎岖山地，由木板铺成的步道直通密林深处。

在远方，它将演变成世界货运量最大的内河黄金水道，承载繁忙的船队吞吐数亿吨货物，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国“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