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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十年(2)

(2006-05-12 09:23:59)
分类: 经典
六 我在叙述的时候常常陷入当时的情景,写写停停。我开始心疼当年的那个我。我像一头 迷途的小兽,我跌跌撞撞,我极度不安,我做过这样的噩梦:我被一个歹人追赶,我跑啊跑啊却发现前面是悬崖,我只犹豫了一秒就跳了下去,结果我惊醒,我还在小均的怀里, 我经常在半夜里泪流满面。我恐惧那种一个人奔跑的感受,如果有个人可以牵着我的手, 我会感觉安全。
    小均说我像一把利器,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就伤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恨恨的看着我。他恨我的暴躁,一如爱我的深情。爱的多恨的多。
    我和他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爱让他窒息。 我像个疯子,我要的越来越多。 我们一次次吵架,又一次次拥抱着睡去。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小均送我去火车站,默默的不说一句话。 我站在站台上,讨好的去拉小均的手,他握着我的手,漫不经心的握着,我能感觉到他 是不愿意和我牵手了。我总是在一秒钟内变脸,我的脾气来得毫无理由。到最后他都怕了,他不再对我说话,只是默默的给我做饭洗衣。这种日子,是个男人都不愿意继续,可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已经彻底的晚了。
    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李小均为我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然后在广州站告诉我,我们不 合适,我们非要把彼此伤到体无完肤不可。 我没说话,眼神淡定的看着李小均,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将我惊 醒,今天终于成为现实,成为我摸得着的无助和痛苦。 当时李小均肩头背着我的行李,手里提着给我买的一大兜水果。 我突然觉得可笑,李小均一直到现在还在像个骆驼一样为我做着男朋友的份内之事,可 他怎么可以将分手说出口,他起码应该态度恶劣一点,表情决绝一点,可他温柔的看着我,疼惜的看着我,一副比我还痛苦的逼样儿。我终于没忍住,我笑了,笑到捂着肚子打滚。 李小均将行李放在地上,说了一句:沈瑶,你别再这样了,我已经看累了。 我站起来,将行李一点点扛在肩膀上,把水果袋抱在胸前,大踏步的往车厢里 走,没有回头。 我就那么抱着行李坐在卧铺车厢里,像个傻瓜一样目光呆滞。
    火车开的前一分钟,我跳下去了。我的行李全丢在车上了,我就挎着一个斜斜的背包, 在人群里找李小均,到最后,我绝望的靠在广州站的过街天桥上,天已经黑透了。我一步一步蹒跚的走,走到我曾经等过他的那个出站口,就那么理所当然的看见了他,他在那个石墩边蹲着,拼命的抽烟。 我站在离他一米的地方,等他抬头,等到我的脚都站麻了,他也没抬头,我分明看见烟 头烫了他的手。 在我快到昏倒的时候,他终于站起来,拍身上的烟灰,然后看见了我,他走到我旁边, 伸过手来牵我,我由他拖着,闭了眼睛的走。
    他拖我到马路边搭车,我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出声,我说:小均,我明天还要走的,我要回武汉的,我就是想和你度过最后一个 晚上。我不要你的怜悯。不要。 说着说着我就歇斯底里了,我挥舞着手臂,大声的说:我不会赖着你,我跳下火车也不 是为了赖着你。 然后我没出息的哭了,我低低的说:我只是忘了你抱着我睡觉的滋味。 他一把搂过我,喘着粗气带着哭腔:瑶瑶,瑶瑶,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他几乎是将我夹在胳膊里回了我们的小屋子,房间里空荡荡的。 床上只剩了床垫了,他将我按在床上,要命一样亲吻我,我感觉自己都要被吻吐了。
    我的眼泪已经没有那么多了,一个人的眼泪真的是有一定容量的,总有一天会流干。
    他搂着我,一寸一寸的亲吻我,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要我。眼泪啪嗒啪嗒掉我的胸 口,事隔多年,我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泪珠的滚烫。 我们熟悉彼此的身体,像是天生配合默契。我看见有妖娆的花开在房顶,绽放得铿锵有声,我的指甲将小均的后背抓得血痕斑斑。 我们绝望的要对方,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留下我这辈子最后的激情。
    第二天,我一个人平静的去了机场,坐了最早的班机回武汉,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我 决定一辈子也不再去广州火车站。彼时,李小均香甜的睡在出租房的床垫上,手臂习惯性的摊着,仿佛我还在他怀抱。
七 写到这里,我给一个朋友看这段经历,他没说话,握着打印稿边看边流泪,他 说:那些年,苦了你。 我笑,我告诉他,苦才刚刚开始,有小均在身边的日子,再苦也是甜。我自作自受,我 用一根叫爱的绳子谋杀了我的爱人。
    回到武汉,我就丢掉了呼机。搬了宿舍。 小均来过电话,我没接,我让同学告诉他,我退学了。 小均没来武汉找我,我明白他是累了,他厌烦了我的任性。我想他,但又刻意让自己忘 了他,他厌烦我了,而我何其自尊,我不会死皮赖脸的去找他。不会。
    二十天过去了,我严重失眠,嘴上起了长串的泡。我几乎没怎么吃饭。我开始怨恨他。
    那天早上,我终于起不来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感觉快要死去。 我挣扎起来煮一碗速食面,撕开包装袋我就想吐,速食面的味道让我受不了。 我端着饭盒去**买饭,刚进**大门,我又想吐。 我折回来,到学校门外去买了一碗凉粉,放了很多很多的辣椒,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就吃 完了。 我回到宿舍,刚吃下去的东西就往上涌,我跑到卫生间,狠狠的将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 出来。 我直起身子,站在水龙头边想,我是不是患上厌食症了? 我去了医院,我被告知怀孕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的脚都找不到地了,我几乎是飘着回了宿舍。
    我的身体里,有了一个生命,让我惶恐而伤感。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二十一岁的年纪,成为一个母亲。 我还是个孩子,我一天不偎在别人的胸膛我就不安全。 我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吐一遍,我的身体瘦的不行。同学们渐渐 我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时,孩子已经在我身体里越来越固执的存在。 在一次彻夜不眠的挣扎后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我对李小均的爱演变成了对他的极度怨 恨,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要带着孩子去找他,问他怎么舍得我难过。 我彻底成了个疯子,孩子成了我折磨他的工具。我无数次幻想自己带着一个酷似他面孔 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告诉他,这是你的孩子,然后看他痛苦的表情,我会笑,凌厉的笑。
    我从一九九九年十月起,成了一把出鞘的刀。 我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深圳的一个知名啤酒集团,然后给学校写了申请提前去实十月十日,我站在深圳街头,我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大的海鲜城,我成了一个啤酒促销员 。我穿宽大的衣服,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挣到一笔钱,然后在肚子挺起来前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分娩。 深圳离广州,2个小时的车程,我在距离小均两小时车程的地方,狠狠的干活,甚至不惜 对客人妩媚的笑,开暧昧的玩笑,我像个十足的贱人一样把每一分钱都紧紧攥 在手里。 我还要忍受妊娠初期剧烈的反应,我每十分钟进卫生间吐一次。 我见不得一切黄色的东西,见了就吐。
    那种感受我很难用语言描述,我说了,我不是叙述的胚子,我现在感觉叙述越来越艰难 ,因为没有一个形容词可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愤怒,委屈,却又怀着女人天生的慈悲,我越来越心疼我肚子里的生命,到最后我就想,我去给他找个父 亲,让他生下来时可以一眼看见一个宽厚的肩膀。想着想着我就发呆。 那时,我已经不再流泪。
    我给我的孩子取了很多名字比如沈刻,沈天,沈昭,我像个真的年轻母亲一样去书店里 查询孕妇须知,我不再熬夜,我喝很多营养的汤,但我就是胖不起来,孩子转眼就四个月了,我的腹部居然仍然平平的,公司上上下下仍然把我当做年轻劳力一样使唤,我一个人提着十二瓶啤酒来来回回,没有人知道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从深圳嘉年华海鲜城的楼梯上摔下来,血从高高的步行 梯淌下去,蜿蜒如我的青春。 我的孩子,没了。 那个小小的生命,我的青春在我身体肌肤上刻下的唯一烙印,那么轻轻一摔,就夭折了。
    我想起那间空荡荡的大手术间,蓝色的屏风后面高高的产床,冰凉的器械在我体内搅动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那个五十左右的妇科医生,慈爱的看着我说:孩子,你叫一声吧,疼就叫一声。我没叫,我的嘴唇开始流血,医生给我擦汗,最后她说:可惜了,是个男孩,快五个月了,要不是摔一下,根本不用引掉。 她收拾器械时说:你要不要看一眼? 我拼命摇头,然后昏迷。
    写到这里,我虚脱一样伏在案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对那个沈瑶的心疼越来越强烈,我甚至不认为那是五年前的我,我想将手臂伸到一九 九九年的冬天,给沈瑶一个温暖的拥抱,让她在我怀里再睡一个甜美的觉。 我是怎么走过来的?我是怎么将过去埋葬的?抑或我真的只在写一个故事,故事中 流淌着虚假的血液?
    可我分明看见虚弱的沈瑶走出医院的大门,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她在医院门口看见了 一群人围着下象棋,她凑过去看,仿若五年前,高中的课间,她巴巴的看着李小均和别人下棋,她蹲在路边,解了一个棋局,赢了五十块钱,她握着那五十元想:小均,你到底在我生命里藏下了多少啊?我居然还在靠你给的本领挣钱!
    我回到宿舍时,才知道全酒店的人都听说了我未婚怀孕的事情,我被开除了。我在别人 的眼光里昂着头收拾行李,我呆不下去了。 我取出存折里所有的钱,去了广州火车站,买完车票,给我的好朋友馒头打电话让她到 武汉来接我,然后手里就只剩下2块钱,我饿的不行,我买了一块用竹签插着的哈密瓜。
    我像个民工一样头发蓬乱的站在广州站,我的广州,我的广州站,我所有的伤心往事都 在广州站。 我想着心事的时候,哈密瓜被一个乞丐抢过去了。习。我饿着上了火车,睡了一路。我已经悲伤到麻木了。 到武汉时,看到馒头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拉着她往面馆跑。馒头含着眼泪看着我啦拉吃完 两大碗拉面,她捏着我冻得通红的手揉搓,武汉,已经是漫天飞雪,我穿着单薄的茄克,冻得脸上全是鸡皮疙瘩。 馒头和我同学十年,我什么都不隐瞒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友,但我在广州的一 切,她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像个癌症病人一样隐瞒了我最致命的伤。
    馒头将我接到她的住处,她那时已经上班了,租的房子是一个单间,干净利落,还温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透着家的亲切。 她往我的钱包里塞钱,厚厚的一叠,然后提出一个口袋来,里面是一件漂亮的大衣。
    我不要,我说。 她看着我的眼睛,泪光闪闪的说:瑶瑶,从今天起,你要做个为自己活着的人。我所能 解决的只是物质问题,其他的问题你要自己解决。 我不知道,三天前,李小均曾站在馒头的房间里,红着眼睛对馒头说:小曼,你可知道 瑶瑶在哪里? 馒头恶狠狠的说:你还会想起来找她?你怎么舍得她难过?她一个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流浪! 李小均求馒头给他一个线索他可以找到我,馒头给了他我在深圳的地址。 李小均去深圳的那天,就是我离开深圳的那天,也许我们又在某辆列瞪喜辽矶?BR 过。 这次擦身,让李小均彻底将我放下,因为,我的可爱的旧同事将我描述成一个被人 包养又被人抛弃的怨妇。他们描绘我跌倒时血淋淋的模样,彼时,李小均是什么样子什 么表情?都成了一个谜语。 五年来,我再没有踏进广东省一步。 那里,是我的地狱。
八 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忽略掉很多人。他们在我生命中一掠而过。 比如在深圳酒店里,有个男孩偷偷给我塞过纸条,将玫瑰插在我的宿舍窗棂上,我不是 没看见过没感动过,可我狠狠的伤害他,我站在路灯下问他:你一个服务生,拿什么来爱我? 黑夜里他面色赤红,大口吐气,然后转身离去。 后来我们曾无数次在酒店里擦肩而过,他的眼神里都是愤怒和不屑。 后来,他离开了酒店。 再后来,听说他开了公司。 再再后来,听说他已经在深圳小有名气。 我常常想起他,他是个好男孩,应该找一个洁白无暇的女子。
    另外一个男孩是江门人,他的家与香港一水之隔,遥遥相望。 我们在飞武汉的飞机上认识,是的,就是我从广州回武汉的那次,他将在武汉公干一月 ,他坐在我的旁边,我红着眼眶坐在座位上发呆,他不时跟我搭话。 第一次坐飞机的我剧烈呕吐,他一直为我忙着忙那,比空姐还周到。 我们一起搭车从机场到武汉市区。他给我电话号码。我知道他对我一见钟情。 他来我的学校找我,请我吃饭,我都懒懒的拒绝。 他有显赫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体面的工作。他拉着我去逛街,只要我在某件物 品前伫足三分钟以上,我绝对会在某天收到这件礼物,他浪漫到极致,绅士到极致。 他回广州时我去送机,在机场他羞涩的问我:沈小姐,如果你愿意,你考虑做我的女朋 友好吗? 我笑。我说我给你发了一封e-mail,回广州后你就知道我的答案了。
    我在邮件里告诉他一切。 他飞回武汉找我时,我已经去了深圳。 他辗转找到我深圳的地址时,我已经离开深圳。 我为了眺望天上明月,错过人间飞鸿。 2003年我们居然在北京相逢,彼时他身边已经有巧笑倩兮的女子。我们寒暄,他背过身 落寞的笑。
    让我喘一口气,再来说沈瑶。 我将自己从情节里提出来,假装沈瑶只是一个碰巧与我同名,又与我有相似经历的女子 。
    新的世纪开始了。
    千禧年的除夕夜,漫天的烟火绽放如花,分外妖娆。我和馒头坐在阳台栏杆上,她问我 还恨不恨李小均,我沉默,我想起我的夭折的孩子,我想起我看过的白眼,我 咬着牙齿说:恨。 馒头不再言语,正是我这一个恨字,又一次让我和李小均擦肩。 馒头问我这句话之前,小均在电话里对馒头说:小曼,我决定要瑶瑶亲口告诉我她到底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以那么作践自己。 馒头冲着电话大吼:李小均,我还想问你对瑶瑶做了什么呢!
    馒头搂过我,轻轻拍打我的肩膀说:瑶瑶,忘了小均,重新开始。青春本来就苦。 我在馒头的怀里睡去,梦里看见小均站在一条大河的对岸,我在这边声嘶力竭的叫他, 他没有回应。这个梦,我整整做了三年,做到厌倦。 馒头在那晚给小均打过一个电话,她平静的告诉小均:沈瑶恨你,请不要再来打搅她平 静的生活。而这些,我不知道。
    我们擦身而过,这是第几次了?
    那是蜗牛一样爬过的岁月,我几乎没有笑过。 我常常在公交车上坐过站,把洗衣粉撒在马桶里,切菜切到手,煮饭忘放水,我的生活 一团糟糕。我像一个丧失了生活能力的废人。 我住在汉正街附近的一个小阁楼上,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周末我坐在露台上看报纸 ,从天刚亮看到天黑,始终没翻过去一页,我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到最后一说话就觉得是别人的声音。 我找到一份工作,往往干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辞掉,因为我太木讷,常犯弱智的错误。
    我在六月流火的天气里找工作,皮肤晒的黝黑,我站在武汉的街头看着巨大的广告牌眩 晕。我几乎没有一点点傲人的资本,我荒废了四年,我的专业学的并不好。 终于有公司要我,他们看上我年轻纯净的面孔,我每天站在公司大堂,穿板正的西装, 化恰到好处的妆,就像一块活招牌一样,偶有猥亵的客户开过分的玩笑,我只要不愠不火的微笑,一切ok。 生活似乎渐渐露出笑脸。
九 两千年,我过的稀里糊涂,没有小均的任何消息传来。 两千年,我的轨迹是单位到宿舍,从不越雷池。
    两千年,很重要。因为在我仿佛要走出阴霾的时候,小均,李小均出现了。 一个看似血液凝固的伤口,又被扎了一刀。
    2000年11月12日,我下班后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说是一帮武汉同学聚会,在某酒 店等着我。 我去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一帮人呼三吆四的开玩笑,我在角落里静静的笑,席 间,有人接了个电话,捂着电话问大家:哎,同志们,你们猜猜谁来了? 同学们你一嘴我一嘴的猜,接电话的那同学神秘的说:现任摩托罗拉优秀员工,李小均 ,杀回武汉啦。 话音未落,包间门已经被推开了,我朝思暮想的爱人,就那么不由分说的站在我的眼前 ,我的头轰一下就炸开了。
    人声鼎沸里,小均也看见了我,我们穿越四周的声音,彼此凝视。 我的爱人,他依然高大挺拔,我怀念的胸膛依然宽厚,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冰凉的手 指尖,他微卷的浓密的发,他耳后朱红色的痣,依然如故。 我多么想上前去,伏在那个胸膛,痛快哭一场。 小均只是那么看了我一眼,就被按住罚酒,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辛辣的白酒。喝到 脖子通红。 我就那么僵僵的看着他,隔着一个圆桌的距离,我看着他,给我生命刻下不可磨灭 痕迹的小均,他没有再看我,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饭后,我们换到另外一个同学家里活动,我被强行拉过去。小均在另外一辆车里。 我的同学们刻意不让我们在一个车里,他们知道我和李小均尴尬的往事。他们以为我和 李小均已经云开雾散,有谁知道我肝肠寸断?八个人,两桌牌。一桌扑克一桌麻将。 李小均和我一桌,他在我对面坐下。 一夜无话,我输掉三百,他输掉四百。 居然无话,直到天白,他走的时候终于说了一句话:沈瑶,请把我外套递过来。 这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我们在一起时,他常指挥我:沈瑶,把我外套给我拿 来,沈瑶,把我皮鞋拿进来,沈瑶把我领带给我拿过来...... 一瞬间我仍有幻觉,仿佛我们还是相亲相爱,仿佛我还可以随时到他怀里撒娇,仿 佛我还可以吊在他脖子上荡秋千,仿佛...... 只是仿佛。他今天说的话前面多了个"请"字,这一个字,将我们所有的轰轰烈烈的 过去撇的干干净净。 我的小均,已经彻底将我这一页翻过去。他不再是在原地等我的那个人。 虽然,我为他蹉跎整个青葱岁月。
    我回到我的住处,将所有珍藏的带有小均痕迹的东西,一点点翻检出来,对着冬日 微弱的阳光细细抚摩。 他送我的发卡,胸针,所有武汉--广州的车票,广州到武汉的机票,他写给我的留 言条,有他字迹的电话本,他的领带夹,他的感冒药,他买呼机的发票,我们的房 租收据,还有,我们第一次亲密的那条床单。 我用整整一天的时间,看着这些细小的物品,看着看着,开始抹泪,开始抽泣,开 始号啕。 事隔一年,我终于哭出声来。
    我想念小均。 我以为他也想念我。 我因为思念而痛苦。 我以为他痛苦更甚。 我以为我们还会在一起,他还会像往常一样,过来搂着我,亲吻我的眼睫毛,他的 嘴唇薄凉,眼睛明亮,我以为他会说:瑶瑶,我爱你,我还爱你。 我以为我可以再扑进他的怀抱,任性的在他肩膀咬出牙印,我想在他怀里睡去,做 个梦有春暖花开,有四季交替,有海浪拍湿的岸。 一切都过去了,他可以客气的对我说请了,他不看我为他憔悴的脸,我在一年之间 瘦了十斤,我的手腕细得可以看见毕现的青色血管,他都不看,他离开我的视线时 甚至没有回头,我在他的身后差点昏厥,他都不知道,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他 都不知道。
    我红着眼眶去公司辞职,然后买了去北京的机票。 我想找个角落,舔拭伤口,不是武汉不是广州不是深圳。 我选择北京,那里四季分明,冬天冷到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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