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梦残人易老（文/跳楼先生）

1、

没有对白，就像一首没有歌词的纯音乐，对于这一群听惯了克莱德曼《星空》的孩子来说，做梦是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在这个万物互联的时代，是一种什么感情需要通过这种野蛮而濒临灭绝的方式沟通彼此。那些时常出现的片段出卖了生活中的无所适从和寥寥孤寂。双亲、妻儿，老板与初恋。这一生都没有贵人执着的关照，也没有蓝颜抑或红颜的一摊子祸水。在四个角色的交相辉映间，我们等待着主角的闪亮登场。

风的残忍不是它摧毁了房舍，而是它给衰败造成了直观上的震憾；桨的罪过，不是他带不动我笨拙的小船，而是它划破了湖面的寂静。心底的小船早已沉没，留下的仅仅是一阵阵，一夜夜的心有余悸与惊魂未定。荒芜的过去，那是一种从2000年的课本里走来，然后又被封印在泛黄的课本里的魔咒，走来时闲庭信步，离去时梨花带雨。时隔20年，我每天都守候在这禁锢之地。与之缠绵，与之交恶。每一天早晨的鸟鸣虫聒，都是对昨夜小楼又东风的敬畏。都是对那场诸神之战的幸存者的唏嘘。

有时抑郁悲伤，柔弱的步伐，娇羞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尴尬；有时爽朗大方，宽大的SNOOP T恤，稳健的登山干劲，妙语连珠的幽深智慧。而我却沦陷在这颠倒轮回的空间里。有时紧紧相拥，互诉衷肠，泪如泉涌；有时万水千山，牛郎织女，心如刀割。这是一场心灵的对弈，无异于在彼此的灵异世界里运筹帷幄。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却甘心迎刃而去；你要我带你天涯海角，我却把你拱手让人。

呵，这像极了一部悲情的史诗，庆幸的是，随着年纪的增大，我对诗的内涵有了一个更加准确与理性的把握定位。她为什么潇潇而去，他为什么悻悻而归。他们又为什么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

有人说真正的爱是一种长情的陪伴，那这种挥之不去召之即来的梦中羁绊算不算？如果今生认定，为什么要选择怀旧。如果注定《忘记》，却建造一座空城来纪念得失。那些爬过的山，翻过的扉页，逛过的马路，注定就像吹过的牛逼一样，成为今天的笑柄与伤疤。只是这种勉为其难的笑容太过苦涩与疼痛。

2、

直到有一天我停止了梦见。

记不起你本就扭曲的模样。由于老年痴呆，忘却了你华美的转身。任何长情的陪伴都有劳燕分飞的时刻，不是树不留恋落叶，而是岁月无情，风不挽留。到那时，梦会不会是你我心灵的酩酊。若今生注定如此，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

有人说，人死并不可怕，没有人怀念的死亡才叫真正的死亡。是的，我将为你尘埃落定的生命增添了那么一丁点的意义也是不枉此生的纠缠与承诺。

但我的意义又何在？

要庸庸碌碌的梦境中度过？要在苦闷的思念中轮回？我的怀念为你增添意义，你的怀念名单里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这是一个迫切紧要的问题。如果这个不解决。一切的一切又将重新归零。我不知道，我曾经也不想知道，后来我假装知道，知道人性向善，你会像我一样时而仰望星空，在那纷繁复杂的头顶上找寻着属于我们的定位。直到有一天，我的内心装满了怀念，我才迫切需要删除那些漫无目的的记忆。

但也就是此刻，梦这种方式，让一切一切的理性变得滑稽可笑。我曾经深爱，这是一个不争的最理性的现实。

3、

丢弃爱情这个庸俗的话题。贪婪而懦弱的人类注定逃不脱这些生活的桎楛。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怎样找到一个彼此和解的方式。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远去的日光还在皓月后露出笑容。严肃刻板的老板正在点名训斥着他的工人们，飘忽躲闪的目光不敢直视那日月同辉下的老头儿。是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淫威下生存。近旁是双亲的殷切。他们总是自带悲情效果，脏兮兮的衣服与凌乱的白发。

我倔强地抬起头，顶着刺痛的光芒，向四周寻去，雕刻得一模一样的稻草人儿和我一样在聆听教训。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牛奶泼洒的杰作，他们连瑟瑟发抖都那么同步，那么整齐划一。

突然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低着头，躲闪着我的目光，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一个斜肩挎包勾勒出你的轮廓，优美大方的着装，浅尝辄止的表情，瞬间周边都成了你娇羞清纯的背景，包括那个日月同辉的老板。我拼了命似的朝你奔去。却被瞬间出现的妻儿拦住，他们询问我的去处，要为我准备行囊。各种嘘寒问暖，让我抬不动腿。

一声叹息，梦醒了。双腿重重在床上蹬了一下。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我却从眼眶里挤出了泪水。

那个清晰可爱的人儿就印在天花板上，她一声不吭，嘴角泛出久违的笑容。

——你还好吗？我时常梦见你！

我低声喃喃。

——谢谢！

她终于爽朗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