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夜的呢喃（文/跳楼先生）

宿松今夜异常宁静，思绪一直向上爬，似要爬到那九霄又云外，脚下的灯火已被云层遮蔽，虽是深夜，云层上的夜空却显出一种清冷的明亮，你以为是月，却没有明月行迹，那白穿过云层，清晰干净，恰是我今夜的衬衫，又好似我本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借了这皎洁，难以诉说。

清脆的钟摆，和着这愈发清晰的虫鸣，想着这没有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的私人时空，心，很容易就安静下来，甚至会有美若唐卡般斑斓的颜色，在思绪的云端幻化无穷，像个调皮的顽童，想自己所想，念自己所念。自由无极限。

人真的需要停下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你或许指责我皈依，对不起，我和众多的愚昧的国人一样，没有信仰。虽然看惯了上海老式教堂里的礼节，嵩山庙堂清冷的菩萨，家门口遗老们私办的烟火重坛，但真要我撩开那从青色房梁上垂下的幕帘时，总是心存余悸。所以我一直生活在对生活生存的敬畏之中，放不下那个曾经伤害过你的女人，放不下那条沾满血泪与思念的绿色丝带。忘不了自己曾经错过的那些爱我和可爱的人。痛苦就是在不停自我执着和对世界执着中陷入深渊。

其实幸福与开心是从认识痛苦开始的，佛经上把痛苦分为三大类：苦苦、变苦和行苦。最让人难以拿捏的就是变苦，因为它一开始是快乐的，因其本质为苦而终将由快乐变成痛苦。比如化食量为力量，味美的食物会让人感到愉悦、快乐，但这种愉悦与快乐不会随着饮食量的不断增加而增大。如果其本质就是快乐的，你吃喝得越多应该越快乐才对。然而，过度饮食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会导致多种疾病。这说明饮食的快乐里包含着痛苦。人们的生活方式，自以为快乐的一些行为，像每天下班乐巢会熬夜唱歌喝酒，多么逍遥自得，弄不好还叫一美女作伴，时间一长，都会造成疾病。同样，相聚是快乐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聚的快乐里隐含着分离的痛苦。恋爱是快乐的，而相爱容易相守难，恋爱的快乐里隐含着争吵、猜忌、怨恨的痛苦。年轻貌美是快乐的，只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年轻的快乐里隐含着衰老的痛苦。为人父母是快乐的，可把那样娇小脆弱的生命抚养成人，要付出多少精力，提心吊胆，不寝不食，这其中又有多少辛苦！升职加薪是快乐的，不过压力和焦虑也随之而来，办公室政治升级，各种关系处理起来令人头疼；个人财富增加后如何保管、保值和分配，都是操不完的心。仔细思量，人们生活中每一项快乐都含带着日后的痛苦。福兮祸所依。

真正涉及佛理的是行苦，这种苦包围着人生，生老病死，轮回无奈与不圆满。有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怨憎会、爱别离，伤心处，无奈何！

2003年，和一直一厢情愿的初恋分手，对于她的离开，我只能用一个惨字来概括。我为了利益、欲望、面子、享乐而一刻不停地奔波忙碌，已经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偶尔出现的空隙也只会让我更加焦虑、无所适从。

爱是有条件的，包括人们总认为至高无上的母爱，老话说的好，爷奶只爱头孙子，爹娘偏疼末小儿。如果孩子中哪个孩子长得不像父母，将是一件异常悲惨的事情。而我偏执爱过得女人，仅仅是因为过分自私而又膨胀的占有欲所致，如果当初我不和自己较劲，不和这个现实较劲，不去我执与法执，或许本来快乐的初恋会永远快乐。

然而苦就是苦，原本忘记不了的苦，或许记住它的初始快乐的状态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做到的。抑或一同牵手爬上的山头，也连同深吻下颤抖的年轻灵魂。她既然是残忍的，何不狠狠地甩一个微笑，然后在漆黑深夜，慢慢啜泣。

很难在如此甜美的夜晚解脱伤怀，正如寂寞让我如此美丽一样，黑色的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让我看清这夜色背后的那些人，那些事。正如北欧漫长之夜成就了易普生与安徒生童话一样。我渐渐爱上这夜，扎兰屯的、上海的、合肥的、还有宿松的，如果要我选择死去，我也宁愿选择在夜里。那时侯的灵魂也该最干净无匹吧。或许我也应该是从夜里不着尘埃地来的。

                                        跳楼先生 2011年9月23日于宿松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