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清高的作家,先要学会做个清高的人。
喜欢卡夫卡,喜欢黑塞,因为是中国人,更喜欢鲁迅,喜欢钱钟书。从来都不以为自己会在哪些方面是那种满腹经纶、眼高于顶、文章才智出众、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仅仅是喜欢那种代表民族脊梁和大众良心的书生气。古人云:“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是古人对现代人最严肃的训条,就是要做到徐悲鸿所说的那样“人不能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
关注过韩寒,那是因为韩寒说:中国现代的文学总是“犯贱”,是不够清高。
其实文人也是常人,真要做到如陶渊明、柳永那样的清贫而高尚谈何容易,一顿饭局,一沓钞票、一位美女,一份工作,那些花花绿绿的世界里,藏着的是一桌子狼籍,一屋子淫靡。真要等花点时间写一份心情,道一份良心时,已经是心花狂放,醉眼看灯了。
当然,如果是偏见,我希望清高者据守着一种寂寞,一种高贵,郭敬明高贵,但眼神却是忧郁和无穷无尽的迷茫。张悦然寂寞,但那奢华的街灯和觥俦间闪耀的却是如饥猫饿狗一样的喧闹。
曹操清高,那是因为他自诩文韬武略,刘备清高,那是因为他孤家寡人。这种只有中国这样的传统文化才能孕育出来的词儿,也该像它的同胞一样具有中国特色。高贵的不一定清高,因为清高与富贵无缘,世俗的更不是清高,你见过鲁迅为了出书卖过贞节么?甚至自尊。
或许你是某个出版业的这个总那个监;或许你只是在网络或者人群中翘首期盼的文痴,为了你不至于在危难关头,利令智昏,丧失心理的平衡,干点文活,装点清高吧。哪怕你那瓣文心晃晃悠悠,自狂乱放,兴起是清高,兴头过了又是世俗。
“文人相轻。”我时常听到有些人这样对我说。不解。孟浩然与李白是什么关系?柳永想当官了,也开始骂人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朋好友,照骂不误,文人骂起人真像梁实秋所说的那样,讲求艺术。什么“忽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他照样要考进,照样要当官。
“朋友,你可是文坛大师啊,帮帮小妹,做回作家!”哪知道对方叹曰:“以文会友,哪谈文字之梯!”于是对方大作。日月无光。
清高者大抵爱菊,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以菊花自比: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动。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指菊花)瘦。陶渊明爱菊是出了名的,“吾家颇有东篱菊,归去秋风耐岁寒”倒也道出了如陶潜同志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气节。
古之清高大抵无所事事,不像现在人这么忙,这么为了应酬而去放弃些许的清高。一个叫张洁的人上次在网上狂喊:从今以后我决心不再清高,请别再高抬我,也别再指望我将那知识分子的美德发扬光大。且不论此人到底是谁?(我是真不认识。)此言说到现在,倒也像个镜子一样,折射或者反射过那些60、70、80或者80后的大作家或者小作家们的眼睛。现在谁出来不是为了搞点经济,要搞经济就要不择手段,哪个要什么清高。有人就说了,算了,提高点稿费得了,让那些一心为钱的作家安心写写东西,做回咱清高的作家来。
而结果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读者真是可怜啊。
或许是出生在九月的缘故,看惯了菊的清高,也想认真做个一个清高的人,当然选择做作家,我做一个清高的作家。
跳楼先生2005年12月10日晚于上海淮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