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出院了

                                    文/高峰

在办公室

    那晚上8点左右，我们从外地采访回台里后，我喝了一杯热水，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头痛，有点发烧，浑身没力气。我以为是自己有点轻微感冒，我就从抽屉里拿出来感冒药，喝了下去。但是没解决问题。

    我本想回宿舍休息，但是一想明天上午十点台里还用稿子，我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开那本每页里面裹满“红指印”的采访本，还没敲出百十个字，头就开始越来越痛了，真有点坚持不住了。

    这时，华手里拿着一些资料走进来，我们打完招呼后，他把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后，又鬼鬼祟祟地走到我面前，先弯腰，后低头，两手交叉在屁股上，看了看我，说：“宝贝，我看你今天怎么不对劲啊，是不是不舒服啊，可爱的小脸颊发红啊。”还没等我说话，他把手掌已经放在我的前额上了。

    华惊道：“宝贝，你发烧了，你不要命了，还在这里敲敲打打的，你奶奶个头快去医院吧。”说完，华就把我从转椅上拉起来，执意要我去医院。

我说我能坚持下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华就朝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你去还是不去？”

    我厉声说：“滚，你不写稿子，我还写呢？”

    华一看没办法，就溜出去了。

    一会儿，我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从走廊里传来一排脚步声和新闻中心主任急促的声音：“你没让他去医院啊，如果他担心医疗费的事，台里全给他报销。你比高峰大，如果他出现什么问题，你也别在台里待了，你给我滚回你山西老家去。其余的记者呢？”

    接着就是华的声音：“主任，你不能这样说啊，他发烧又不是我让他发的，再说我让他去医院他执意不去，我这不是来告诉您吗？其余的记者都采访还没回来。”

    接着是行政办主任（女的）的声音：“平常看着小高身体挺壮实的，灵活得就像个猴子似的，怎么说感冒就感冒了。”

    主任的声音：“你知道什么，这段时间，小高是白天跟着出去采访，晚上接着打稿子。这还用说吗，这是严重的工作压力累得。”

    这时，他们已经迈进了办公室，我已经处在迷糊状态了。

    主任快步走到我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把我手里拿的采访本夺过来，扔到墙角。一只有力的大手像抓一个小鸡似的，把我从转椅上揪起来。

    摸了摸我的前额，说：“你妈的，你小子还要命吗？！”

    主任指着华骂道：“你妈的，你给我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快去把我给高买的那件他平常盖得大衣拿过来。”

    就在华找那件大衣时，我烧得有点昏迷了。主任说：“高，别着急，咱马上去医院。”

    主任又对行政办主任说：“你给我抓紧通知下去，除了台里的人找高，其余的人一律告诉他们，说高出差采访了。”

    主任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对了，差点忘了，如果高的妻子来电话，告诉我的分机号，让她打给我，千万别告诉她说高住院了。”

    行政办主任说：“哪怎么说啊。”

    主任简直就急眼了，带着骂腔说：“怎么，你还想让高的妻子从济南带着孩子来北京指着高的鼻子骂高啊，高需要陪护，男记者也有，女记者也有，连自己的弟兄都照顾不好，我这新闻中心的主任当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主任摸了摸我的前额，转身接着又骂华：“你妈的，让你找个大衣怎么这么费劲啊。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在楼下

    主任和华，还有那个行政办主任，几乎是用大衣把我包起来抱下楼的，我不知道主任在下楼的时候，骂了华多少句，踢了华多少脚。

    到了前台，前台的武警看着我们这样，问主任：“领导，这是怎么了。”主任没好气地说：“你站好你的岗吧。”

    说完，我们就下了楼梯。

    正好楼下的一辆台里的“桑塔纳”采访车停着，司机还在里面，好像是准备出去采访，在等人。

    我们走到车前，主任对他们说：“你们给我扶好高，听见没有。”

    这时，我就听见主任大声说：“谁在车里，出来。”

    司机没出来，倒是伸出个头来问：“什么事啊。”

    主任不耐烦地说：“抓紧给我送人去医院，听见没有。”

    司机说：“我这个车已经有任务，再说派车单记者马上就拿下来了。”

    主任急眼了，厉声说：“你去还是不去。”

    司机说：“你跟我急什么眼，有本事找领导急眼去。”说完，就把玻璃摇上去。

    这时，主任向前一步，用手一把把车门拉开，嗓门更大了，说：“你去还是不去！”

    司机说：“不去！没有派车单就是不去。”

    主任只说了一句：“你妈的，我让你不去，你给我滚出来吧你。”一把把司机  揪出车外，我才看清楚这个司机也就是二十六七的年龄。

司机说：“我把你的行为告诉领导去。”主任指着司机说：“你去找你老娘我也不怕。”

    然后转头对我们说：“上车。”

    接着，司机跑进楼里去了，我们上了车。发生这楼下的事前后不过五分钟。

在路上

    就在我们车开出台的门口时，主任的手机响了，手机传来声音：“你抓紧拉着高去海军总医院，你嫂子在医院门口那里等着了，我给你嫂子说了。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主任连着说：“谢谢老哥，谢谢老哥。”扣死手机，主任自言自语说：“刚知道去医院了，差点忘了去海军总医院了。”

    华好奇地说：“主任，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啊。”主任头都没回，说：“没你的事，少问。”这时，华就像受到了委屈似的，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华他奶奶的个头，主任不摆他，他朝我耍威风了，他的头朝车外看，手在我的大腿里子狠狠地拧了一下，拧的我想喊都喊不出来的感觉。

    事后，我才知道，这个电话是主编打过来的。

    华像发现什么奇迹似的，激动地对主任说：“主任，我知道高是怎么了。”主 任没好气地说：“你有屁快放。”

    华虽然没得到好脸，但是，还是对主任说：“我们采访回来的时候，车在高速路上，高让司机停车，说憋不住了，要小便，没穿外衣，只穿着件毛衣下车了，我估计很可能是他因为下车小便的时候感冒了。”

    主任这时的声音变得温和了，说：“你说这小子，在高速路上风有多大，气温又低。这小子，一泡尿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医院了。”主任叹了口气又说：“这小子最近这段时间累得也不轻，台里的稿子，屁股后面还有一些杂志社跟他约稿，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让他在医院里休息休息几天也好。”

    主任刚说这些话，手机又响了，手机传来声音：“我说你也太离谱了吧，用车也不跟我说声，还把司机给骂了，你什么意思啊。”

    主任接着把车停在路边，停下来，气愤地说：“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我替你教训教训你的手下怎么了，还说什么意思，你用我的车接你老婆孩子你怎么不说跟我说一声啊。”还没等那边说话，主任就把手机扣死了。又说：“他妈的，什么玩意。”

    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主任一直没告诉我。

在医院

    我都不记得他们是把我怎么送进医院的楼上的，因为我的头都让大衣给包起来了，华事后告诉我，是他把我背上楼的。因为到了医院，华说我烧得就像个“死猪”似的，没有了知觉，主编的妻子和护士已经在急诊室楼下等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左右，一个女护士正给我换药水，第一眼融入我的眼目的人就是那个护士。

    护士带着微笑轻声地说：“高记者，你醒过来了。”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我从口罩上面的那双眼睛（嘿嘿，还是双眼皮），还有那瓜子脸型，后面还扎着一缕乌黑透亮的长发，我立刻就能猜出她绝对的漂亮。

    我想，我那时要是带了数码相机，就好了。

    不多不少，就给我这么一句话：“高记者，你醒过来了。”后，她又把我的被褥往里塞了赛，转身就离去。

    就在我恋恋不舍目送这位护士的时候，正好与坐在床左边的凳子上的主任的目光相遇，因为我的点滴是挂在右边，当然我把自己的两只眼盯在右边了，更因为右边有“焦点”。

    还没等我说话，主任却站起来指着我的鼻梁说：“你小子，你瞧瞧你点出息，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珠子，真是重色轻友啊你。我这么大个人你都没理在眼里。你跟华是一样的熊玩意。”说完，主任嘿嘿笑起来。我也笑了。

    由科技部主办的《世界华商》杂志社副总编大哥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写的那篇稿子怎么样了。我没告诉他我在医院里，只说快了，不耽误排版用。

    扣死电话，我就给远方的姐姐发短信，让她抓紧把素材发到我的邮箱里。

    华和同事来看我的时候，我偷偷地对华说，把办公室那部公用的笔记本（能无线上网）给我带来，我急着用。华说，得通过主任签字批准才能拿。因为那是出差采访公用的。

    下午，华就把笔记本拿来了，还是两部，华说，主任不允许我用笔记本，让我好好休息。华是偷出来的，一部能上网，一部不能上，让我把需要的资料下载下来，用不能上的笔记本打稿子。华还带来了U盘。

    我打开姐姐发来的邮件，再用U盘拷进另一部笔记本里。

    就这样，我把这篇近5000字的稿子，在休息期间，也就是不输液的时候完成了。

    随后，我让华帮着我发给了《世界华商》杂志社副总编大哥的邮箱。大哥说我写的不错，准时刊登。

    那天姐姐给我发信息，问我稿子怎么样的时候，其实我是在医院，我只告诉她为了写这篇稿子中午没吃饭。嘿嘿，她还以为我在台里呢，我还说在餐厅里吃饭呢，让我给骗了。

    可惜啊可惜，住院期间，就见过那位美美护士一次，以后都是主编的妻子，也就是我大嫂一直照顾着我，还给我炖了好几次老母鸡汤喝。

出院啦

    出院的这天下午，主任开车来接我，还有华。

    华偷偷的问我，这里的美美护士漂亮吗？我贴到他的耳边说，有一个，我就见了一次，你见了，包你满意。

    华说：“真的？”我说：“真的。”华又问：“多高？”我回答说：“至少一米六。”

    大嫂送到楼下的时候，华突然捂着肚子直叫肚子痛，当时把我还吓了一跳。

大嫂一看，忙去扶华，说：快，快，快上去我给你检查检查，你说你们这些小伙子是怎么啦……

    大嫂的话还没说完，主任上去就给华的屁股一脚，笑着说：“你在地上打个滚给我看看，还肚子痛，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以为我没听见啊，都给我上车！”

    大嫂风趣地说：“你还真别说啊，领导踢一脚就好了，领导就是领导啊。”

    在车里，华给我发了条短信：“老弟，你想想，有种药吃了就立刻拉肚子，得住院治疗，是什么药？”

    哈哈，哈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