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前的秋天,我第一次到杭州,代表四川省参加在杭州举办的一个全国性小学示范课比赛。过五关斩六将后的我能冲出重围,取得四川省唯一的一个参赛名额,在当年的自贡市,确实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可是,对我来说,最开心的并不是可以去参赛,而是可以去久负盛名的西子湖畔看看。
因为经费有限,我和两个带队领导、一个电教老师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了杭州,到达报到处时我已十分憔悴,看到从大城市坐着飞机来拖着箱子打扮时髦的年轻女教师,难免也心生艳羡。
那次赛课规模确实盛大,除了主赛场,还有四十多个分会场同时直播赛课过程,来自全国各地的听课老师齐聚一堂互相交流学习。也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很顺利地完成了属于我和孩子们的40分钟,那节课的名字叫《热爱解放军》,我在里面穿插了一首当时的流行歌《为了谁》,讲到解放军的故事时,把在场的老师和学生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估计现在再让我上一次,我也上不出当年的效果了。后来,那节课得到了"最佳优质课奖",我也算圆满地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同住的是一位山东籍女老师,大约30多岁,剪着干练的短发。比赛前,她挺高冷的,不怎么讲话。比赛后的那天晚上,她对我说:"小姑娘,我出来听了很多公开课,你是少有的那种真的会讲课而不是演课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很了不起。"
现在我并没有很了不起,但是却很感谢这位老师,有时候来自陌生人的鼓励比熟人对你的表扬更让你倍觉自信,记忆犹新。
更让我开心的是,我在西子湖畔和姐姐碰面了,还在做电台DJ的她也刚好到杭州做节目,那些年因为条件受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刚生完童童的她胖得像一个圆球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给她带去了家乡的大头菜和冷吃兔,给她讲我和学生之间的趣事,她边吃边舔着手指说:"你可以把这些故事写成书啊?"
"我哪行啊?"我说。
"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饶家的孩子都很聪明。"她说。
虽然我从小就知道,我姐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都是假的,但那一刻,我相信了这一句是真的。这也是我姐最大的魔性,她能激发出身边人潜在的能量。回到家,我就开始写儿童小说,就仿佛有神摸了我的头,一写就写了14年,从儿童小说写到家庭教育,直到现在出了四十几本书,虽说不如我姐饶雪漫大红大紫,但有些书还算畅销。
14年前的杭州对我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可以说,从那里开始,我的人生出现了转机。一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故事,但有些事就是那么奇妙,杭州不是我的家乡,在我没去之前,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杭州,只是一个我在课本上见过的地方,但那个秋天,从我踏上这座城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在同行眼中,我瞬间从无名小卒变成了一个"优秀"教师,每年上不完的公开课,许多家长挤破头要进我的班级;同时,我还成为了一个作者,稿费远远超过了当时的工资,可以坐着飞机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年的杭州阴雨绵绵,西湖边还很少的人,骑自行车的游客悠闲地溜圈,我在"断桥残雪"的石碑下拍了一张照片。那年的我还很年轻,明明二十出头却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生怕别人觉得我不像老师。
之后的14年,说也奇怪,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在杭州停留。14年后,再次踏上这座城,雪花飘飘飞满天,他们说,我遇见了杭州今年的初雪,而且今年的雪比往年都来得早。我悄悄地想:也许又有什么奇妙的事正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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