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蓝桥》与作为小众的一种小说

——在《文艺界》杂志座谈会上的讲话（修改稿）

三年前我写下的这篇小说《水漫蓝桥》（2008年第3期《小说林》），今天能让他重见天日，和更广泛的读者见面，要感谢多年来一直支持我写作的凯旋老师。我想要是没有他的努力，这个小说不知道还要在抽屉中呆多久。

在这篇小说发表之前，曾在许多朋友那里传阅过，得到很多鼓励，几天前，拿到刚刚出版的《小说林》杂志，又重新读了一下，除了发现两个错别字之外，几个“糙点”之外，其他还让自己满意。

但是这篇作品可以说是我在小说创作上值得纪念和总结的作品。小说的创作手法，现实故事和历史故事的拼接的这种手段的运用，戏谑荒诞的情节安排，对于我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新的挑战。面对形式的挑逗，我所作的是把那些零散的故事片断按照我的想法重新编排，并让它们在重新组合中产生新的趣味。也就是说，我没有在意故事是什么，而更在意的是，这些故事是如何发生的。

那么，一篇小说的语言，结构，时间，故事情节，叙事节奏都成了你要考虑的内容，他们和小说本身一样重要，结构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语言。

这些问题是在一篇小说前考虑还是在写作的途中考虑呢？我个人经验而言，大部分都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完成的。也就是说在确定要写一个故事的时候，我思考更多的是故事的情节，然后确定什么样的表现手段适合这个故事。当然，即使写作之前作了很多准备，但写作过程中也会不由自主地进行自我修正。

《水漫蓝桥》是一则流传比较广泛的二人转，情节很简单，才子佳人的古典故事。我带有一种寻访的口吻开始了我的寻找，我开始公然地向读者撒谎，把故事改写的很荒诞，让这个古老故事显示出一种通俗的脉络。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叙事的历险，在写作过程中，我常常为自己营造的故事而感到惊讶，我知道他们的本来面目不是这样子，但那种本来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就把自己写的当做故事的本来。这样一来，我的叙事的主动性，让我对叙事的趣味性的操作更加随心所欲得心应手。

我在几年的写作实践中渐渐的觉得，小说写作实际上是一种手工劳动，是一门手艺，小说的操作者像匠一样需要作者制造出别样的产品，这也是区别于工业生产的一点，工业化的特点是以整齐划一来要求操作者，但是小说不是，小说要求的是特色。因此，我对自己创作出的小说都希望能有一点小突破。

常听有人说，不能把小说当成小说写，或者是不能把小说写的太正经这样的说话，其实这种说法实际上是在肯定小说的趣味。小说的趣味性本身包括小说作者对小说审美的一种趣味，另外小说叙事上的趣味以及结构上语言上的趣味。

《水漫蓝桥》是一篇兴趣盎然的小说。在写作之初，对于意义的探寻这方面的思考其实很少——但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我寻找到的是一部没有故事结尾《蓝桥》版本，这至少说明人们对未知或者不可知性的一种敬畏。同时我在努力让我的词语和词语组合、句子和句子的连接，故事和故事的拼贴都能产生更多的趣味，也因此带动了小说结构的一些变化，在时空的跳跃中，小说的叙事节奏也跟着转变。所以，小说的趣味对于小说来说太重要了，我不喜欢那种板着面孔——东北人说拉拉脸——讲故事的人。我也不希望给小说本身安装上任何宏大的意义。小说就是小说，就像写作的目的其实就是写作一样，给他们安排了更多的目的和功能，便失去了本真。小说的这种文本，长久以来人们在它的身上赋予太多意义和功能，探寻其发展，《汉书·艺文志》中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可以看出小说最早是在坊间流传的一种文学样式，后来的唐代传奇、宋代话本一步一步演化出来，竟然生发出多种意义，甚至成为一种图解政治的工具，已然不再平凡。商品经济的到来，人们对文化消费的多元化，造成了小说阅读和写作边缘化的一种态势。甚至有人对小说的将来是否消亡忧心忡忡。

我当然不赞成小说消亡的结论，但是纯文学意义上的小说正在成为一种小众文化。写小说的人在变少，阅读的人也在缩小。缩小不等于消亡，缩小的过程中会沉淀下一批对小说忠诚的小说家和对小说热爱的读者。小众文化多数都会聚集一些文化精英，他们对阅读实质上是一种挑剔的阅读，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文化消费。泛泛的讲故事肯定进入不了他们的视野。对于一个作者来说，你选择了一种小众的文学创作形式，那么你也不甘心你的作品也泛泛缺少特色，而被你的读者忽略。因此，小众的读者希望小说的作者智商不要太低，更不要因为作者自己智商低，就制造出有碍人类思维发展的垃圾作品。一个作家的写作的长度，永远也超不过他的阅读的长度，基于这个意义上，上面的话是我作为一个读者希望欣赏到好作品的迫切想法，也是我作为个作者来说，我希望写出更优秀的作品的迫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