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菜篮逛菜摊
2025-03-16 09:01:00
标签: 情感 文化 美食
早春,乍暖还寒,九华山路南面挨着商店一边,老汉的三轮车轱辘已经压在路边。车斗里码着沾露水的菠菜,根上红泥还没干透,活像刚从冻土里薅出来的翡翠簪子。
年纪不小的老太一面手不停地拾掇地面铺的塑料布上的青菜,一面不停地叨咕:二月里的菠菜最金贵,经了霜又没抽薹,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问她有荠菜没有,她指着一袋稀碎的菜说,“就是刚刚长出的荠菜,用它包饺子才好吃呢?”老太婆呵气暖着开裂的指节,霜白的眉毛挂着水珠。乍寒乍暖的天气里售卖蔬菜的小贩也实属不易。
韭菜是春天的恩物,而且低调不争宠,什么春笋,荠菜,马兰头和韭菜相比,实在说高调得不行,价格也是扶摇直上,一个赛一个地要给春天做代言人,大有错过彼此,就有错过一生的感觉。
对于吃客来说,爱恨情仇都在这些菜叶,芽苗里了。韭菜炒鸡蛋,一般人炒得千篇一律,唯有合肥的一家菜馆,这道菜做成了绝活,为合肥人所推崇,经常人满为患。
称完菠菜往家走,春天的菠菜好吃,回家稍为清理一下,用开水烫一下,直接放入碗里加上烫熟的粉条,搁上葱姜蒜等佐料,凉拌吃好吃,每次家人都喜欢就着春天的菠菜做凉拌菜,成为赏春的菜肴。
小时候,跟着奶奶喜欢在春天的菜摊上转悠,老人总是要尝鲜,吃新出的茼蒿,芦蒿,荠菜,马兰头,还有韭菜,经常去购买,与菜饭都熟的如亲戚一般,那些菜贩都知道一个吴老太嘴刁的很,非新鲜的春菜不吃,就好这一口。常教小贩摆菜要露青头。菜叶上的露珠映着朝霞,倒像谁在寒冬里攒着的眼泪。
拐过水产摊子,铁皮盆里的带鱼泛着银鳞,卖海带的老太太正往塑料布上撒盐粒子。
合肥人喜欢街边鱼贩子手中购买活蹦乱跳的鲫鱼或大青鱼,看中哪一条直接捞上来屠宰,小贩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鱼收拾地干干净净,只是这冷天里手在冰冷的水里浸泡,也不是好滋味。问他们为什么不在菜市场里摊位上售卖呢,老头吐出一口烟说到,那里的各样杂费交的太多,还不够贩鱼赚的几个钱呢。
我突然想到奶奶经常在鱼摊前喜欢选一些新鲜三两重的鲫鱼四五条,回家洗净将鱼肚划开,肚子里塞进剁好的肉糜,用油煎至金黄,放入葱姜蒜及酱油糖红烧,成为奶奶绝活的鲫鱼包肉,自从奶奶故去四十年了,再也品尝不到奶奶烧的“吴氏菜肴”了。
咸腥气里忽然漾开缕甜香——糖炒栗子的铁锅转起来了,黑砂裹着栗子哗啦啦响。合肥街头常有合肥人喜欢吃的“花团”糖稀裹着米花的团子,芝麻糖,米花糖、花生、瓜子干货摊前总有接送小孩放学购买,主要还是给读书的孩子们解馋。
菜摊尽头新开了家豆腐坊,热气顺着门帘往外涌。穿白围裙的姑娘切豆腐像在绣花,尺方水豆腐颤巍巍卧在荷叶上。豆干,还要分香干和臭干,皖南风味的臭干也被市民宠爱,还特别喜欢臭鳜鱼一样味道的臭豆腐,每次家人喜欢这一口,奇特地臭味弥漫整个房间里,或许增添了家人众口难调操心,我每次都假装若无其事地躲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尤其嗜臭从不爱到舐臭,会不会是一种病啊。
这让我想起三十年前菜场东头的豆腐西施,她家的豆腐就是比别家做得精致,豆腐细嫩滑润,而且她面容姣好,待人总是细声细语,忍不住称她为豆腐西施,当然买菜机会很少的我鲜有机会与豆腐西施拍拖,我会向媳妇推荐,总喜欢吃豆腐,当然不是俗话所贬的那样烂污,总念叨今天买豆腐没有。后来慢慢就淡忘了,如今想来,那绵软的豆腐里裹着的,豆腐的绵软可口,还有豆腐西施一笑一颦的灿烂。
走到菜摊,望见新出的荠菜,想买一斤回去尝鲜,老头掏出袋荠菜,“老家地里刚薅的,回去拌豆腐。”春天头茬荠菜叶背泛紫,根须上还粘着冻土。别人说这样的最去火,合肥人喜欢用荠菜包馄饨,说鲜得不得了,我家用荠菜包过饺子,饺子馅里除肉外,还要放上荸荠,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个饺子也能包出别具一格的味道来,不能不说家人为吃也是处心积虑啊。
每天都是媳妇推着行李车去菜市场买菜,无论风雨,即使寒冷的天气也挡不住她的行程。有时会劝他隔几天去买,她不为所动
,一路步履维艰的行走,她要推算家人喜欢吃什么菜,购买蔬菜的量,荤菜还是素菜,尤其家里来人时她每晚都要盘算好,想着想着竟然夜不能寐。暮色爬上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却染不灰眼里的光。
这一刻忽然明白,一年一年不经意的“提篮小买”也是一件原来春天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就像柳梢上的嫩芽,悄无声息,夜发日长,播种的全是爱。
拎着菜篮逛菜摊
早春,乍暖还寒,九华山路南面挨着商店一边,老汉的三轮车轱辘已经压在路边。车斗里码着沾露水的菠菜,根上红泥还没干透,活像刚从冻土里薅出来的翡翠簪子。 年纪不小的老太一面手不停地拾掇地面铺的塑料布上的青菜,一面不停地叨咕:二月里的菠菜最金贵,经了霜又没抽薹,嫩得能掐出水来。
我问她有荠菜没有,她指着一袋稀碎的菜说,“就是刚刚长出的荠菜,用它包饺子才好吃呢?”老太婆呵气暖着开裂的指节,霜白的眉毛挂着水珠。乍寒乍暖的天气里售卖蔬菜的小贩也实属不易。 韭菜是春天的恩物,而且低调不争宠,什么春笋,荠菜,马兰头和韭菜相比,实在说高调得不行,价格也是扶摇直上,一个赛一个地要给春天做代言人,大有错过彼此,就有错过一生的感觉。
对于吃客来说,爱恨情仇都在这些菜叶,芽苗里了。韭菜炒鸡蛋,一般人炒得千篇一律,唯有合肥的一家菜馆,这道菜做成了绝活,为合肥人所推崇,经常人满为患。 称完菠菜往家走,春天的菠菜好吃,回家稍为清理一下,用开水烫一下,直接放入碗里加上烫熟的粉条,搁上葱姜蒜等佐料,凉拌吃好吃,每次家人都喜欢就着春天的菠菜做凉拌菜,成为赏春的菜肴。
小时候,跟着奶奶喜欢在春天的菜摊上转悠,老人总是要尝鲜,吃新出的茼蒿,芦蒿,荠菜,马兰头,还有韭菜,经常去购买,与菜饭都熟的如亲戚一般,那些菜贩都知道一个吴老太嘴刁的很,非新鲜的春菜不吃,就好这一口。常教小贩摆菜要露青头。菜叶上的露珠映着朝霞,倒像谁在寒冬里攒着的眼泪。 拐过水产摊子,铁皮盆里的带鱼泛着银鳞,卖海带的老太太正往塑料布上撒盐粒子。
合肥人喜欢街边鱼贩子手中购买活蹦乱跳的鲫鱼或大青鱼,看中哪一条直接捞上来屠宰,小贩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鱼收拾地干干净净,只是这冷天里手在冰冷的水里浸泡,也不是好滋味。问他们为什么不在菜市场里摊位上售卖呢,老头吐出一口烟说到,那里的各样杂费交的太多,还不够贩鱼赚的几个钱呢。
我突然想到奶奶经常在鱼摊前喜欢选一些新鲜三两重的鲫鱼四五条,回家洗净将鱼肚划开,肚子里塞进剁好的肉糜,用油煎至金黄,放入葱姜蒜及酱油糖红烧,成为奶奶绝活的鲫鱼包肉,自从奶奶故去四十年了,再也品尝不到奶奶烧的“吴氏菜肴”了。
咸腥气里忽然漾开缕甜香——糖炒栗子的铁锅转起来了,黑砂裹着栗子哗啦啦响。合肥街头常有合肥人喜欢吃的“花团”糖稀裹着米花的团子,芝麻糖,米花糖、花生、瓜子干货摊前总有接送小孩放学购买,主要还是给读书的孩子们解馋。
菜摊尽头新开了家豆腐坊,热气顺着门帘往外涌。穿白围裙的姑娘切豆腐像在绣花,尺方水豆腐颤巍巍卧在荷叶上。豆干,还要分香干和臭干,皖南风味的臭干也被市民宠爱,还特别喜欢臭鳜鱼一样味道的臭豆腐,每次家人喜欢这一口,奇特地臭味弥漫整个房间里,或许增添了家人众口难调操心,我每次都假装若无其事地躲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尤其嗜臭从不爱到舐臭,会不会是一种病啊。
这让我想起三十年前菜场东头的豆腐西施,她家的豆腐就是比别家做得精致,豆腐细嫩滑润,而且她面容姣好,待人总是细声细语,忍不住称她为豆腐西施,当然买菜机会很少的我鲜有机会与豆腐西施拍拖,我会向媳妇推荐,总喜欢吃豆腐,当然不是俗话所贬的那样烂污,总念叨今天买豆腐没有。后来慢慢就淡忘了,如今想来,那绵软的豆腐里裹着的,豆腐的绵软可口,还有豆腐西施一笑一颦的灿烂。
走到菜摊,望见新出的荠菜,想买一斤回去尝鲜,老头掏出袋荠菜,“老家地里刚薅的,回去拌豆腐。”春天头茬荠菜叶背泛紫,根须上还粘着冻土。别人说这样的最去火,合肥人喜欢用荠菜包馄饨,说鲜得不得了,我家用荠菜包过饺子,饺子馅里除肉外,还要放上荸荠,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个饺子也能包出别具一格的味道来,不能不说家人为吃也是处心积虑啊。
每天都是媳妇推着行李车去菜市场买菜,无论风雨,即使寒冷的天气也挡不住她的行程。有时会劝他隔几天去买,她不为所动 ,一路步履维艰的行走,她要推算家人喜欢吃什么菜,购买蔬菜的量,荤菜还是素菜,尤其家里来人时她每晚都要盘算好,想着想着竟然夜不能寐。暮色爬上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却染不灰眼里的光。
这一刻忽然明白,一年一年不经意的“提篮小买”也是一件原来春天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就像柳梢上的嫩芽,悄无声息,夜发日长,播种的全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