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栋,我的左邻右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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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继续写的我的左邻右舍的故事,想着极力做一些改变,不能延续平铺直述的写法,那会让人厌烦最后成了不忍卒读的“八股文”。写什么呢?恰好今天抖音里看到一晃而过的照片,沈阳一座老的楼房,就像我们局院的7栋八栋那样的老房子,抖音上问:你们住过这样房子吗?三户人家使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的日子。我立即回答说:“住过,而且住的比它还差。”确实我们局院的楼房像那样的是当官居住的,房屋质量好不说,有的房间还有阳台和储藏室。我们28栋的房间至少不是那样。
李明家住在二楼右手的走廊一处大小两间的套房,那时李明的父母白天都不在家,宽敞的屋子是我们常去游玩的场地,但我更清晰地记住黑夜带给我们的惬意,我会想念朦胧的灯火,想念不甚明亮的白炽灯所发出有点昏黄的光泽,还能让我们从窗户口向外瞻望,去看浮云缓慢游走,窗下李明家种植的那棵洋洋洒洒枝柳依依的柳树窸窣声响,花莲般的月辉洒下圣洁的倩影。
夜晚的点点灯火就组成孩童斑斓五彩的梦境,一直没有消隐。一个月前刚刚去世的李明老父亲,总是喜欢与我们拉呱,用着一口浓浓的陕西话说着有趣的句子,或许是老人家建三师文工团快板,歌曲表演的习惯使然,平常的语句总有韵辙,抑扬顿挫让人听了忍不住笑容绽开。这就是我们孩子吃完晚饭,总喜欢朝李明家凑的缘故。
夜晚的灯光倾斜下昏黄的光环,那时有多么好的安慰和期许,只要走进就有传说的故事,有黑白照片可供我们孩子趴在桌上望着玻璃板下面压着的照片,有李明父亲饰演新疆克里木造型的舞蹈动作,穿着维族的长袍和圆顶的帽子,或是一首《我们的生活,亚克西》。还有李明父母俩人穿军衣的合影,那时他俩是文工团的演员,转业后就到了七局。
李明家的大人是最有意思的,那时让我们童年百读不厌,老人叫李元学,总会平心静气的告诫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且他的话语总显得诙谐悦耳,至少不像我的父母那样居高临下的训诫口吻。李明的母亲秦慧英长得很漂亮,现在一想李明和他妹妹小萍,完全秉承了他母亲的漂亮,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我们那时缺衣少食,更没有像现在小孩总也吃不完的小吃、水果,但是我们那时候更有定力,更痴迷精神的富足,对未知的一切我们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单纯,我们不会去缠绕着大人要这要那的,吃饱了粗糙的饭食,就再没有什么奢求,渴了就趴到水龙头下面喝几口凉水,困了就回家睡觉。
就在李明的家里,只要你一走进李明的家里,进门先看到别人家罕见的食品橱,上面整齐摆放着油泼辣子坛子、醋(必须是山西老陈醋)、蒜头串起来的长鞭,似乎李明家最正宗地传承老陕饭食绝对离不开这些调味品和蒜头,单元楼里也有陕西人,他们的饮食渐渐淡化了对调味品和大蒜的依赖,没有像李明家这样“正本清源”坚持陕西饮食的优良传统。
那时李明家的做饭技艺也高出单元其他门户,像我们家里备有的白菜和萝卜,就是这些普通的蔬菜也在李明父亲精湛的厨艺和乐观的心态,让人赏心悦目的菜肴,他将大白菜外面菜帮扒下留作炒菜,而留下的菜心切成细丝,在开水中抄一下,放入开水焯好的粉条,加一些白糖,醋,蒜,盐成凉拌白菜芯,馋得我们口水直淌。
平时我们家里的萝卜很少用心操作,李明的老父亲嘴上总挂着这样口头禅:“萝卜响,嘎嘣脆,吃了能活百来岁。”他喜欢将萝卜切丝做小菜,伴以醋及其他物,用作喝玉米面糊糊,一家人咝咝啦啦喝着热气腾腾的糊糊,就着酸辣萝卜丝,吃得美滋滋的。萝卜、白菜,似乎都代表了平民生活的烟火气和简单的幸福。
李老爷子的家传名言:“擀面包包子,比不上额的大儿子。”出身文艺团体的李老爷子,随便一说,就将李明小时候乖巧,能干,特性表现的淋漓尽致。小时候的李明真是做家务,厨艺等方面的一把好手,一则是他聪明心灵手巧,二是他性格使然,能沉住气,三,父母教育方法好,总能通过艺术的语言调动李明的积极性。
时光飞逝,转眼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我们也都老了,那栋青砖结构,带有屋檐的三层楼房也坚持到全部楼房坍塌废墟消失殆尽最后的毁灭,不知李明家前窗户下的柳树呢,我走了很远却还在想着那树,那灯光,那温情。
我特别想念李明家房间里特有的与众不同散发油泼辣子、老陈醋及蒜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