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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砖前泪满面----西行日记第九天(下)

(2013-10-02 07:53:00)
标签:

甘肃

嘉峪关

一块砖

文化

分类: 走路写真
             一块砖前泪满面----西行日记第九天(下)

           一块砖前泪满面-----西行日记第九天(下)
   游览嘉峪关的人流中,看到西瓮城“会及”门楼后檐上一块砖的人不计其数。然而,伫思落泪的,那天,那时段,唯有我。          
   早在四十多年前我听先父讲过这块砖。来到嘉峪关,我一走到西瓮城楼,那块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我久久地凝视着它,爸爸当年讲故事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铺张开来。
   那是一个秋日的夜晚,爸爸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赶回家。妈妈炒了一小盘花生米,烫了一壶二锅头端到爸爸跟前便去厨房做面汤了。爸爸几口白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他招呼道:“你们都过来, 听我讲故事。”当我们兄妹四人像小燕子一样围拢在爸爸周围时,爸爸开讲了,他说:“这次我去了趟长城最西端嘉峪关,我看到嘉峪关的城楼上一块神奇的砖。你们知道这块砖有怎样的故事吗?”  “不知道。”四个孩子齐声回答,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往爸爸跟前挪了挪,听爸爸继续讲到:“早在明朝的时候啊,我们国家在西北修长城建嘉峪关。”我问:“修长城建嘉峪关干什么呢?”爸爸回答:“是为了防御外国侵略。”爸爸压了一口酒接着讲:“当时,负责建关的朝廷官员,招募了全国数百名能工巧匠,让大家出节约材料的法子。一位名叫易开占的工程师提出要想节省材料必须先绘出整个关城的图样,根据图样再制作出小模型,然后按比例放大,就会精确地计算出全部用料。易工经过运算,得出嘉峪关全部用砖共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于是朝廷就一块不多一块不少地给了这么多砖。有人不相信易开占能算的如此精确,于是,偷偷藏了一块砖,准备在工程结束时难为易开占。没想到,工程收尾时,偏偏少了一块砖,当官的一看相差不大,也没计较,找了一块砖补上了。藏砖的人被感动了,他拿出这块砖并说明情况。在场的人员震惊了!作为对奇迹的补偿和展示,他们特意将这块砖放在“会极”门楼可望而不可及的檐台上,起名“定城砖”以求永世的纪念。” 当时,我听得入了迷,恨不得立马飞到嘉峪关。爸爸讲完一块砖意犹未尽,他告诫我们:“做人就应该像古人那样有本事、有智慧;做事就应像易开占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为国家节约每一分钱。”
   爸爸是工程师,上世纪七十年代到西北大三线搞工程建设,一去就是十来年,其间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也是东奔西走忙于工作,几乎很少和孩子们交流。这次讲故事,在我的记忆力是破天荒的是唯一的。我想:准是古人的智慧和作风深深地打动了他,他讲给子女是为了让我们继承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好好学习,长大本事,报效国家。
    那天,爸爸很兴奋,它不仅讲砖还讲了了狼。他说在茫茫的戈壁滩内有狼。一天夜里,他看到离住处不远的沙丘上站着一只矫健的狼,那只狼的两眼在夜幕下冒着贼亮贼亮的蓝光,那只狼站立一会儿,忽然,冲着荒原吼了一声,立马有好几只狼就来到了沙丘上,爸爸一看事情不好,赶紧点着了早有准备的柴堆,那些狼看到火,立马跑了,听狼的事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妈妈也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和我们一起听爸爸讲故事。“什么东西糊了。”随着妹妹的一声尖叫,妈妈赶紧跑回厨房。一大锅面汤糊了。爸爸没有让妈妈再做,而是拉开旅行袋,掏出几个白兰瓜。爸爸完全不顾旅程的辛劳,把瓜切成条,一一递到我们手里,让我们品尝兰州白兰瓜的味道,真甜真好吃呀!在我的一生中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瓜。爸爸讲故事的那个夜晚也是我们家最幸福最难忘的时刻。
   那一年,爸爸在家没待几天就回西北了,我们几个孩子天天盼爸爸早点回来,盼爸爸的故事,盼爸爸带回好吃的瓜果。
   然而,爸爸没有回来,而是传来了爸爸蹲牛棚,被批斗的坏消息。百余元的工资停发了,每月只给我们全家24元的生活费,妈妈带着我们兄妹过着艰难的生活。
   过了几年,形势转好了,被打成反动权威的爸爸解放了,爸爸背着两个大旅行包回到了家里。行李里没有白兰瓜,爸爸也不再讲故事。他的一个旅行袋装的是一打又一打挨批判的大、小字报,一个行李里装的是厚厚的工程图纸。那一年,大西北建的工程交给当地政府,天津的人马全部撤回。
   不久,爸爸投入到新的工程项目上,废寝忘食地为国家奔波。像个拼命三郎似的,哪里有空给我们讲故事。没想到,厄运再一次降临我家,爸爸出车祸撞坏了颈椎,怎么治都治不好,以至于瘫痪在床十年之久,六十多岁就走了。
  爸爸重病其间,有个局长前来看望,他告诉我们:在西北时,我们开始住干打垒,类似窑洞的房子,你爸爸尽管比我岁数大,但他每次坚持睡洞口,保护窑洞内的同志们,看到狼谁都不敢出去,只有你爸爸敢出去点火把狼吓跑,大家都感谢他。”至此,我才知道爸爸在西北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从没有讲过他们住窑洞。
    如今,踩着爸爸留在西北的脚印,我来到了嘉峪关,亲眼见到了四十年前爸爸讲过的那块砖,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我好想好想我的爸爸,我好敬佩古人的聪明才智。

            一块砖前泪满面----西行日记第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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