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书记和郭站长来了，张卫星也不知道从哪儿就出来了，紧步走上前，握了握叶民的手，向郭长仁点了点头。

“你是代表党委来的？”，来庆正好挣脱了大福红的手，正好看到叶民走到旁边，顺手扯住了叶民的拎包带子，“是呀，你松手呀，我是代表党委来处理江口村的事情的”。

“那你得跟我们说清楚，江口村、张卫星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要给我们一个明白”。“好，好，我马上就跟乡亲们解释，你先把手松开，好吗？”叶民有点烦。

“来庆，你把手松了，你捞不住女人，你捞叶书记做什么？”大春也赶紧从村医务室里出来。

“关你什么鸟事，我愿意，你他妈别什么事情都指手划脚的，把我来庆当作一把捏不出头的人了？前头一来，我就要跟你发火了，你假充什么大公鸡？不就是钱大林把你当个人嘛？他怎么不提拔你做干部？张卫星倒台了，你噶有得书记做呀？”来庆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呢，指望跟大福红闹一闹开心的，没有想到倒惹了他妈一身臊，一肚子的不愉快，“你大春算哪根葱？凭什么跟我指手划脚的？江口村的事情就轮上你来安排？”

也许是没有想到来庆一下子这么硬起来，大春倒一下杵在那儿。“噢，大春，你就少说两句吧，来庆，来抽根烟，不要啰嗦了，叶书记，郭站长，来，来，到办公室里坐一下，我先跟你们汇报一下”。张卫星左手拿着一包红塔山右手拿着一火机，向站在附近的男人们散着香烟。

“办公室就不去了，就在村部的大会议室吧，这样吧，每个村民小组选三个人来，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或者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在村部大会议室集中，我们就在大会议室跟大家先开个会”。

由于区划调整，江口村实际是胡湾与江口两个村合并而成的，张卫星原来就是江口村的支部书记，合并后，原胡湾村的支部书记正好差不多到年龄，就调到镇自来水厂去做了会计。党委考虑到班子的平稳过渡就选了张卫星担任合并村的支部书记。

会议室里，明显有着两种风格的桌凳，一种是那种柳树钉的长条椅，由于多年来没有油漆，已经发白发灰发黑，还有一种是买的凳子，一对比，新旧更加显眼，主席台是临时搬来的，原来是用来打乒乓球的，由于要用作会议桌，当时木匠做的时候就是按照乒乓球桌的规模来做的，只是球桌中间白线的尺寸，把两张做成了四张，开会的时候，正好四张一顺齐，就是不铺台布，也就是一张自然的会议桌。人少的时候，就围头球桌开，人多了呢，就把球桌顺长分开，做主席台用，前面再搬了椅子，坐上人，就是个象模象样的会议室了。

门外的人三三两两的陆续进了来。叶民一进屋子觉得很暗，许是室外的光线太强了。眼看着村民代表都做齐了，叶民打算讲话。

郭长仁坐在他的左边，张卫星为叶民和郭长仁的杯子里换了茶叶并续上水后，就坐在离主席台相对较远的地方，那神情似乎等着叶民客气一下，请他到主席台来坐，他才坐上来，这样才有面子，同时，他也在试探镇里对他的态度。考虑到群众情绪的变化，也担心张卫星坐在主席台的位置，会引起更多的人的不满，叶民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张卫星，并没有跟他客气，张卫星也识趣地拿出小本子，做出一副痛改前非、毕恭毕敬接受群众批评的样子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叶，叫叶民，现任镇纪委副书记，这位是镇农经站郭站长，受党委、政府的指派，我和郭站长，今天下午，来到江口村，就群众反映问题进行一个梳理，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大家的意见、批评和建议，我将带到党委，向镇领导作专题汇报，以便给大家一个答复。哪个先说？”

叶民简单的开场白以后，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过后，女人们你用膀子拱拱我，我用膀子拱拱你，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先说”，这个人叶民认识，是个老党员，属于典型的扛过枪、跨过江的老军人，他最小的儿子跟叶民是同学，叶民小的时候曾经到他家去玩过，看过老头子的那一大捧勋章。“噢，是老周呀，你家老巴子还在青海吗？”老周一愣，他大概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会用这句家常话来接他的话，“噢，感谢书记关心，他不在青海了，去年冬天到上海了，哪象你们，国家公务员，他在外头，别看混的好看，其实跟要饭差不多”，“看你说的，我们也是打工的”。

“老周，哪叫你谈家常的，要说就说正事，不说就拉倒”。来庆等不及了，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叠好平放在膝盖上，那几根瘊子上的毛看得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