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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里的温暖

(2013-12-23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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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李天琪

文化

分类: 随笔

弟弟打来电话,新房子终于盖好了,准备近期搬迁,就在一切收拾妥停之际,却遇到了最大的难题,父母不愿意过去。

弟弟盖的新房在村东头的自留地里,与早几年前分居出去的三哥、四哥的院子紧邻,而老院在村子的最中央,来去大约五六分钟的距离。

弟弟做不通父母的工作,请至今还生活在村里的大哥二哥来帮忙,做了半辈子木匠的二哥一言不发,无人能猜摸到他的心思,而大哥的态度和弟弟是一样的,要搬一起搬,将年迈的父母留在老屋里,不仅没人照顾,主要的是会让村里人笑话,好像没有儿子养活似的。

无奈之下,弟弟打来电话让我做父亲的思想工作,我口里应允着,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父亲决定了事情,是不能改变的,这就是他的性格。

父亲不愿意搬迁,生气的弟弟说了许多气话,诸如今后不再养老父母了,或者是早知道你们不愿意搬迁就不盖那个院子了等等。

其实,我觉得还是沟通的问题,早在去年春节期间,在大哥的家里曾述及此事,当时在场的父亲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弟弟盖不盖房,他都不会搬迁,老院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父子之间只要坐下来好好商量,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尴尬和意外,如果弟弟在建房之初和父母谈谈心,那么父母今天的坚持也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弟弟常年在外打工,很少有机会与父亲敞开心扉谈天,即使在每年春节团聚的几天里,所谓的亲人相聚也是匆忙和潦草,有时因为一些琐事,几句话不合就会争吵起来,最后总是闹得不欢而散。

在外习惯了自作主张的弟弟,在家也是如此,本来一句话的事情,却因为忙于盖房,就这样埋下了伏笔。也许在他心里,盖了新房,搬迁是一件不费周章的事情。搬几件家具自然是容易的,但人毕竟不是物品,何况是要搬离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屋,这是现在的年轻人无法体会的一种割舍。更何况,心里的栖息地是根本无法搬离的。

本来,在搬迁这个问题上,母亲还是赞成的,一方面,老房子由于多年失修,房背已经减塌得不成样子,尤其刮风下雨,屋顶不是漏雨就是墙缝漏风,几成危房。另一方面,弟弟在家排行老小,在农村,老人的养老形成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儿子,父母一般要随最小的居住,养老也似乎成了老小应尽的责任。

母亲这样想,不是没有例子,在同一个村子,生养5、6个儿子的老人没有人养活的比比皆是,看着年迈的老人像踢皮球一样,从这家踢到那家,这更坚定了母亲选择和老小一起生活的想法,即使生气吵架也不会改变主意。

可是临到搬迁时,母亲却改变了主意,任我在电话中怎么劝都不答应,她说在老院里住着方便。人上了年纪,对生活的态度和要求不像年轻人一样苛刻,随遇而安,舒心、顺心比啥都重要。

我知道她说的方便是指老屋里的土屋、土炕、土灶、土地,总之,离土近的东西她都喜欢,而新院里却处处透着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地是瓷砖的,灶是瓷砖的,墙壁也是瓷砖的,就连睡的炕也用瓷砖包了起来,看上去白的瘆人。

父亲和母亲一辈子都在磕磕碰碰中生活,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没想到在年纪大了,许多想法碰到了一起,尤其是在搬迁这个问题上却高度的保持一致,我知道母亲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不便言明的私心,那就是父亲的“不良”生活习惯。

记忆里,父亲一直有捣罐罐茶的习惯,一个木制的方格桌,里面安放着一个搪瓷脸盆,脸盆里堆满了炭灰,俗称火盆,一个茶罐、一撮茶叶、一只茶蛊,便是父亲所有的家当了。印象最深的是在冬天的早晨,父亲早早起来,架旺火盆,将黑瓦罐里的茶熬的浓酽至极,一口口的呷着,显得十分舒坦和轻松。

由于常年烟熏火燎,老屋的墙壁和房顶都变成了黑色,几乎看不出木头本来的颜色,尤其是房顶上面的椽檩黝黑发亮,像涂上了一层黑色的釉子。为这母亲经常和父亲争吵,但是争吵过后,还得照样生火喝茶,因为对于父亲来说,这不仅是他的早点,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母亲之所以和父亲站在了一起,是担心搬进新房,同时也就意味着将那个陪伴了父亲大半辈子的火盆也要一起搬进去,而面对雪白的墙壁和簇新的椽檩,一旦生起火来吗,即使弟媳们不反对,他们也会过意不去。

说服不了母亲,只好告诉弟弟,在搬与不搬这个问题上,最好尊重父母的意见,千万不要勉强。搬有搬的理由,不搬也有不搬的好处。在城里,如果住房宽裕,父母一般都是和子女分开来过的,真正的孝敬并不一定要住在一起。有时候,距离近了反而生发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不愉快来。

也许有人会说老人养老乡里和城市里不能相比,城里的老人有退休金,有养老院,乡里的老人只能依靠儿子。其实这是人们固有的思维和传统的看法,养儿防老虽然至今是广大农村的一种普遍看法,但前提是儿子首先是一个孝子,如果儿子不孝敬老人,养十个儿子也是白搭。

这尚且是极端的例子,摆在农村的现实是,随着更多的年轻人进城打工,乡村几成空巢,出现了大量的空巢老人,所谓的养老变成了一句空话。虽然有些老人被儿女们接进了城里,但生活方式的不习惯,使他们如坐针毡,时间不长就要闹着回到原来的生存之地。

许多子女认为,只要能给父母多给点钱,就是孝敬,在他们心里,钱是万能的,有了钱就意味着有了一切,其实在偏远的乡下,有时候,钱往往显的很无用,既不能帮你干活,也不能帮你换成吃的,一日三餐还得亲自下厨。劳动惯了的老人,很少有闲下来的时间,大量的繁重的体力劳动都留给了他们,干不了也得干,直到干不动为止。

有一年夏天回到乡里,碰到一位小学同学的母亲,在田里间豆苗,站在田埂上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位同学去新疆打工了,家里的农活没人干,虽然儿子数次电话来不让种庄稼,但劳动惯了的父母那里肯停下来,他告诉我,不种点庄稼娃娃们回来吃啥?不停地劳作已经成为他们一生的宿命。

母亲也一样,每年春节回家,我都看见她围着锅台转,这固然是儿子从远方回来了尽着花样给做好吃的,恨不能将在外一年亏欠的都补回来,但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发现,这并不是她在我回家的日子里才特意下厨做饭,而是她生活的一种常态。

忙月天弟媳一大早就去了外面忙活,做饭的担子自然落在了母亲的身上,闲月天睡个大上午也不起来,好像要把忙月天亏欠的所有瞌睡补回来,如果母亲不下厨做饭的话早饭就变成了午饭。本来与儿女们一起生活是为了照顾老人,使他们安享晚年,但现实中常常是老人伺候着儿媳。

在农村,所谓的“老了谁来养活”往往变成了儿女透支老人最后一点力气的借口,表现在具体行动上也就是“养老”变成了“养死”,去世了有个抬埋的人而已。活着就要动弹一天。有半口气就要出一分力。李敖先生历来主张对先辈“厚养薄葬”,而我们有许多人很奇怪,宁可厚葬,不愿厚养,世界是颠倒的。

事实上,作为子女,每个人都有抚养父母的责任,但在广大的西北农村,父母到底要跟谁在一起过活,基本还遵循着传统的观念。俗话说,树大分叉,人多分家,选择和老小一起生活,并不是老小一定要比其它子女承担更多的照料老人的责任,而这竟然成为一些不孝儿媳推卸责任的借口,只在逢年过节来看望一下算是尽了做儿女的责任,孝敬成了义务,亲情变成了亲戚。

这样想着,反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表面上看,父母与儿子们分开缺少了膝前的承欢,也没有了儿孙绕膝的热闹,但至少不再没日没夜的操劳,伺候了大的,还有小的;忙了家里还要忙外面,看不见的家务从早到晚做不完。如果想吃什么自己就做点什么,不想吃完全可以不用下厨做饭,软硬自己掌握,咸淡根据自己的口味,总之,不再担心这个,害怕那个,这是生活在城里的父母无法体会的。

按理说,年近八十的老父已经是儿孙绕膝,四代同堂了,这在过去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但摆在老人面前的却是“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只在岁尾年节里才能感受所谓的天伦之乐,而这种短暂的快乐甚至来不及回味,就淹没在漫长的寂寞岁月里。

记得有一次我给父母电话一直没人接,当时还以为出去了,并没有在意,到了晚上再拨,仍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心里就开始着急起来,母亲经常有把话筒放错的时候,导致电话拨不通的情况,但那是忙音,不至于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那一夜,我一直在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中度过,直到天亮了才知道父母去了村头的三哥四哥家看门去了。

三哥与四哥住在村头的自留地里,房子一砖到底,屋内装饰的不比城里人的房子差,但就是没人居住。房子建起来三四年了,居住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年时间。他们举家都在外地,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因为常年在外,父母便成了他们义务的保安,隔三差五的要去村头看门。

四哥家虽然养了一条狗,以便看家护院,但再聪明的狗也要人来喂食,父母不但要帮他们看家,还要帮他们看管这条形式上履职的狼狗。这更增添了他们的负担。好在三哥、四哥家离的近,与老院可以兼顾,否则得把老人分身才能周全。

就在我写作这篇文字时,距离给母亲上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了,拨通了电话,才知道弟弟已经如期搬进了新居,父亲母亲仍然在老院子里生活,日子一下清净了不少,只是弟弟的两个小孩因为过分依赖爷爷奶奶,隔三差五的偷着跑过来蹭饭,晚上有时候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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