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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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原创·美文 |
1.
如果这一个与那一个日子,只是不同的数字,我怎么分辨和记住呢?
我记不住。亲爱的。
即使我的孩子在远方一日日地茁壮,即使我的生命在内部一日日地衰微,即使我这么留恋这一生,这么爱这个世界,我也记不住。不能一眼就分辨出这一个日子与那一个日子,有什么不同。
我需要给每一个日子打上特殊的永不重复的标记。
然后,我才能从我的仓库里闭着眼睛摸索,叫出每一个日子的名字。
2.
从高高的窗口眺望,我看见宏伟的阳光,云中的城堡,还有河里细腻的水草。是的,我能看到远方水草摇动的所有线条,也能听到近处风摆弄窗帘的每一溅声浪,我还确信,你也在这个城市,也还停留在这个星球。亲爱的,这一刻,我怎么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检视这一生。过去的每一个日子上面,我还能找到自己留下的独特标记吗?我还能回想起这些戳印的含义吗?
今天,以及往后的每一个日子,我又将如何标记?
曾经我每到一个地方,每一天都留下一张天空的照片,我怀疑每一天每一个地方的阳光与白云都是不同的,不同的形状、质地、浓度,不同的成分,都是细微的差别,而且与那双看天的心眼相连,只是我还没有学会分辨。到现在我还是不会。如果我会了,就可以用天光云影来标记我的每一个日子。所以我四处转悠,从不同的角度看天空——从儿时老屋的旧瓦间,从多伦多Pat家屋檐上斜出的第二根枝桠,从仓夹道那片已消失的小区墙头的小香椿,从废铁道上的飞蓬,大湖间的松针,黄昏的羽状复叶,爬山虎镶嵌的办公室窗户,贴着小广告的路灯杆顶,摆摊的过街天桥,未名湖边的钟亭,校园中的白玉兰,北京街头高大的悬铃木……到现在,就在此刻,我还在端详天空,但我依然未能解开这个秘密。
我依然只是怀疑,每一个日子每一处地方的天光云影都打着独特的标记,就好像时光本身的质地其实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但我没法证明,也没法分辨。
我必须寻找别的办法。
4.
这一生,我又将如何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