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悠

                                                   —左邻右舍（5）

与我家门对门相住的邻居L家就要搬家了。他们家在市中心区购得一套四室二厅的大房子，地理环境、小区建设、休闲娱乐都较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好得多。在得知搬家的消息后，我既为他家的居住改善而高兴，又为失去好邻居而有淡淡的忧伤，更为再也听不到L家女儿悠扬的琴声而遗憾。

与L家做邻居已十年了。当年因为我们两家的女儿同岁、两家大人同单位而主动选择成为邻居。我们两家女儿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放学后在一起做作业，闲暇时在一起玩耍。由于长相十分相似，不熟悉的人还以为她俩是一对双胞胎，小区居民称她们为含苞初放的“并蒂莲”。高中毕业，我女儿选择报考了外地的一所学校，读文科；而邻居L女则报考了本地的一所大学艺术专业，主修钢琴，兼修古筝。

艺术专业是耗钱的专业，学费、辅导费、练习费、教材费等费用一年下来就得近2万元。L母为了筹集这些费用，上班后拼命做工，下班后给人编织毛衣直至深夜。就这样勤扒苦挣也难于挣足全部费用，只好向学校贷款、向亲戚朋友借钱方能维持，而女儿想要的钢琴根本无法解决。学钢琴是一个不断苦练才能出成果的过程，单靠学校上课训练几个小时是远远不能满足的，每次L来到我们家交谈此事时，我也为L女感到惋惜。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成语用到L家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正当L家对女儿的钢琴一筹莫展的时刻，发生了转机。一天深夜，L家的水表突然爆裂，碗口粗的自来水喷涌而出，卫生间的下水道排放不及，霎那间水向整个房间散去，鞋子都漂了一屋。L家夫妻惊慌失措，用擦布、拖把欲压住水头确怎么也压不住，房间的水一厘米一厘米看着上涨，已瞒过脚踝，L女在恐慌中敲响了我们的大门。本已受对门水表爆裂惊醒的我，顾不上穿戴整齐，打着赤脚冲进了L家，看到L夫妻无效抢救的情景，急中生智，拖出一床棉被向破裂的水表端口扑了上去，巨大压力的水柱把我推向开来，L家人在腰部顶着，我又冲了上去……在棉被暂时压住水头的瞬间，我寻到了进水阀门，艰难地关上阀门，猖獗的“水魔”顿时失去了威风，卫生间下水慢慢流走了猖狂一时的洪水。再看L家一片狼藉，曾被水漂浮的东西到处可见，两个房间铺设的木地板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木地板已经开始凸起。

    次日，物业公司闻讯派人前来调查，发现是水表质量问题，水表的面盘及指针全部被顶开，只剩下一个空壳，真是匪夷所思。经协商，将L家两个居室的木地板损失给予赔偿8000元，由L家自己更换。

坏事变成了好事，L家将被水浸泡的地板清理、晾干后请人重新铺了一下，虽不及原来好看，也还凑合。而用物业公司赔偿的钱为女儿购置了一台钢琴。当铮亮的钢琴抬进L家门时，L女又蹦又跳，高兴之情难于言表，我们邻居也受到感染，不由自主的拍起掌来。从钢琴抬进L家后，我们每天都能听到L家发出的钢琴声，时而悠扬；时而深沉；时而奔放；时而宁静；时而幽怨；时而激扬……悠悠的钢琴声给我们居住的小区带来一股清新和生气。我们每天在钢琴声中出门，在钢琴声中回家，在钢琴声中生活，俨然L家的钢琴声成了我们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不经意间L女已大学毕业，在青少年宫从事钢琴教学，业余时间也在家中开展钢琴家教。L家经济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过几年努力，L女用自己的劳动所得购置了一套新房，孝敬为她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

L家要搬家了，我能忘记L家那架钢琴，忘记那悠悠的钢琴声吗？我想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