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到外婆的房间，光线灰暗里铝合金窗微微开了条缝，空气中有梅雨时节的湿粘气息，让人的情绪觉得压抑。记不得外婆对我说了些什么话了，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卧床的外婆身形干瘦，神情憔悴，皮肤老皱，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却依旧温和平润。

 

　　我在床前坐下，喂了点东西给外婆吃，然后对她说，我去拿点热水给你擦脸擦手。我于是转身拿了脸盆进到里面的厨房，很克制也很客气地问舅妈要开水。舅妈黑着脸不情不愿地给我倒了很少的开水，我嫌不够，继续要，她不给，于是怒火中烧地摔了脸盘就扭打起来。混乱中我踹了她几脚，而她顺手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剃须刀，刀锋冷冷地划过我的额头，用手一摸，鲜血模糊里左边眉毛断了一大截。

 

　　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说，断眉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觉得很不吉利的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恍惚到了法国的机场，人来人往里全是我的惊慌，好不容易找到机票窗口去排队，一问，只有７月４日以后的机票了，６月的也只有月底的，而且要要合到人民币七千多块一张。我于是焦急地奔走在一家家航空公司窗口边问，问有没有到上海的相对便宜一点机票，然而他们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一时间满是绝望，原来手里即便握着信用卡，却还是有刷不了的东西、去不到的地方……

 

　　在混乱不安的情绪里醒来，发现时间是６月１０日的凌晨，北京时间的白天。而这天白天，母亲正在江苏老家请人做一场佛事，乞福祭祖，也为过世不久的外婆念些经文超度。

 

　　厚土之下阴山之上，是否真有引渡生死的鬼神？如有，把该去地狱的锁去地狱吧！我已经很久不这样诅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