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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辞赋轮台罪己诏汉书秋风辞茂陵 |
分类: 文字写作 |
昨天和父亲说起贞观长歌,说起汉武大帝,于是想到汉武那会自己写的东西了,看来历史电视剧不管拍摄质量如何,就普及历史知识、引导观众关注和研究历史来说,还是很有积极意义的啊。
旧文重发如下:
《秋风辞华:茂陵刘郎秋风客,辞赋华绝韵如歌》
我先前对汉武帝刘彻的印象,多受“帝之雄才大略,正在武功”之影响,加上常常在影视作品里看到对其风流多欲和好战喜功的描述,于是心底里,并不喜欢这位帝王。
近来聊翻史书,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千古帝王的了解实在是很浅薄的。因为相较于其他封建帝王,汉武帝的出众之处并不单在我以往所知的武功,更在文治。难怪班固在《汉书》中这样评价:“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些做法,如今在我们后人看来,也是有很多非议的。可是这里我要讲述和评论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杰出的文学造诣和华丽的辞赋文才。
我先前对汉武帝刘彻的印象,多受“帝之雄才大略,正在武功”之影响,加上常常在影视作品里看到对其风流多欲和好战喜功的描述,于是心底里,并不喜欢这位帝王。
近来聊翻史书,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千古帝王的了解实在是很浅薄的。因为相较于其他封建帝王,汉武帝的出众之处并不单在我以往所知的武功,更在文治。难怪班固在《汉书》中这样评价:“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些做法,如今在我们后人看来,也是有很多非议的。可是这里我要讲述和评论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杰出的文学造诣和华丽的辞赋文才。
先归纳汉武帝主要作品如下:
1、诏。后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曾这样说到“汉诏最可观,至今犹诵述”,又在卷四中说道“汉帝多自作诏”。同样汇集百家的《文选》列有多种文体的作品,其中“诏”一类只收录了两篇,均是汉武帝所作。(不久前本人恰好在三联书店买了历代帝王诏书的选集,中有汉武诏书三四篇,为其深陈既往之悔、检讨政治过失的“轮台诏”所叹服,推荐有兴趣的朋友找来一看。)
2、歌。《汉书.武帝纪》有记载的有:《白麟之歌》;《宝鼎》、《天马》之歌;《瓠子之歌》;《芝房之歌》;《盛唐枞阳之歌》;《西极天马之歌》;《硃雁之歌》;《交门之歌》。其中至瓠子临决河,面对黄河泛滥民不聊生而发的、为后人所称赞的《瓠子之歌》二章,均可在《汉书.沟洫志》中找到。
3、诗赋。《汉书.艺文志》关于赋的记录中,有“上所自造赋二篇”。后人指出《艺文志》所说汉武帝自己创作的两篇赋,应该就是《伤悼李夫人赋》和《秋风辞》。《汉书.外戚传》对《伤悼李夫人赋》,《文选》卷四五对《秋风辞》均有记载。另有同样悼念李夫人的赋作《李夫人赋》、词体《落叶哀蝉曲》、七言体之起源《柏梁》诗,流传于世。
汉武帝既然擅长辞赋,想来一生中作品很多,我上文所提到辞赋,或许也只是流传于记载的一部分吧。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历史文化信息都可以清晰地告诉我们,刘彻实在是一位历史上少见的富有“文采飞扬”的帝王。
来看他这篇被鲁迅先生赞为“缠绵流丽,虽词人不能过”的《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杨素波。萧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文选》有云:“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忻然中流,与群臣宴饮。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由此,我们可以从《汉书.武帝纪》中刘彻“幸河东,祠后土”的信息来推测,《秋风辞》的创作时间大致为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时值汉武帝四十三岁。一位刚过不惑的帝王,发出了“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的人生感叹,实在叫闻者不禁有这样的伤感:即便是贵为天子,坐拥佳丽三千、九州方圆,也有面对年华老去时的,难以抛舍的伤怀。
而《秋风辞》的艺术价值,并不仅在于感染力,不仅在于字句之中楚风饱满,有离骚之韵味,也更在于它是“歌行”一体之起源。所以元代学者刘詵在《桂隐文集》写道:“诗之为体”,从《诗经》之后,自李陵、苏武《送别河梁》至无名氏《十九首》、曹魏六朝、唐代韦庄和柳宗元为一家,称为“古体”。自汉《柏梁》、《秋风词》逐渐演进到唐代李白和杜甫为一家,称为“歌行”。又说,“古体非笔力遒劲高峭不能,歌行非才情浩荡雄杰不能。”这些后人的文字无疑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汉武帝作品的文学价值。
再来看魏时曹丕的代表作《燕歌行》,作为我国现存最早最完整的七言体诗,它的开篇这样写到:“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黄落露位霜,群燕辞归雁南翔”,这些称颂的句子,恰是从汉武帝的“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中化来。而后世的许多诗词名家中喜欢化用秋风之句的人,更不在少数,刘彻也因秋风辞而被称为“秋风客”。例如唐代李贺作《金銅仙人辞汉歌》,诗的第一句即云“茂陵刘郎秋风客”;苏轼亦有诗云“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帝乡不可期,楚些招归来”;元时王恽也有“刘郎杳杳秋风客,神鸟冥飞忆初格”之佳句。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汉武帝在文学上的成就,恐怕是自先秦至于两汉诸多帝王中,最为杰出的,即便是与后世的曹氏父子,李后主等人相比,他的才情浩荡、缠绵流丽,也是毫不逊色的!写到这里,忽然觉得毛主席老人家《沁园春.雪》中“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的名句,实在是有失公允、且有自大之嫌了……
这正是:茂陵刘郎秋风客,辞赋华绝韵如歌。铁骑能踏贺兰雪,寸笔亦抒胸中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