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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离家
丢失风筝后的第三天,夏霜的家里忽然来了许多人,他们给了她爹娘许多银两。一个面目庄重严肃的中年女人穿着华美,石青的缎制裙袄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花朵,发髻梳理考究的样子倒象是她在画里看到过的宫装式样。女人对着镜子为她妆理打扮,却并不说话,只在挽起她一头稀疏黄软的头发时,才忍不住在身后轻声叹到:“黄花菜一样的小妮子,可难保是个有福的啊!”
一抬绣轿载着她离开了家,夏霜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没有人说,她也就无从问起。一路上她想着临出门时她那做教书先生的爹爹欲言又止的样子,平时那么谈吐伶俐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这般惶恐无语,而从母亲半是欢喜半是悲伤的复杂表情里,她似乎又是能猜到些什么的。
轿子进了城,一路热闹起来了,那女人便不许她再往轿外看了。望不见沿街的风景的她,只能数着绣轿上织锦的流苏一路小睡,任它们在朦胧的眼里繁复精美、晚霞云蒲般流淌着光泽。
这一路前行上了桥,灯光里依稀瞥到汉白玉的桥栏上刻着“玄津桥”三个大字,桥下是细流潺潺,河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分明。待依次过了几道门,再一路往西,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座端庄秀丽的殿前停住。仰头,看到匾额上金灿灿地写着“春和殿”,她开始渐渐明白:她这,只怕是进了皇宫了。
领她进来的女人恭身进去禀告,不一会就出来带她进去。手脚慌忙的一进门只觉得满目的琳琅鲜亮,眼花眩目间还没等细看就已经被周边的人拉扯着跪拜了下去。一会的工夫,只听上面有细碎的声响,仿佛是玉器与丝绸衣服的轻盈斯磨,一个疲乏却年轻的声音说:“我这里刚和景隆叨唠了半天正乏着呢,这么晚你们这又是把谁带了进来?”顿了顿,用更懒怠声音继续:“也罢,屋子里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放着使唤就是了。”
又听一尖细的嗓子轻声回说:“殿下,这便是那天放风筝的……放风筝的丫头”
一路恭身低头的,这会儿一进门又跪上了,此时的夏霜因为脖子肩膀的满是酸麻,忍不住抬了下头。这一抬正好对上那尖细嗓门的主,那不正是前天在城郊呵斥我的仆人!再看他此时的一身打扮,联系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宫里的太监嘛!
再一转头她便看到了他,依坐案前的他,明亮黄衫的他,春和殿主人的他,那个微笑着说过“夏天里怎么会有霜”的年轻男子!
“哦,丫头……”他的声音象是叹息。
夏霜此刻虽然忐忑惶恐,却也大体知道了厉害,并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死活轻重,于是垂目敛声答了一句:“是,殿下。”
冰凉的地砖上,跪了良久也没有听到声响。又一会,一个宫女过来扶她,轻声说:“你且起来,小声着跟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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