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时间流水。黔东南拾忆。
(2009-12-21 15:31:41)
标签:
烟叶野洞河暗香盈袖皮艇激流黄平凯里漂流杂谈 |
分类: 暗香盈袖 |
这篇稿件是失而复得。某日U盘损坏,丢了不少文档,后在网上找到恢复软件捞回了一些。幸。
黔东南回来,恍惚数月。那些快乐的记忆,不曾轻易抹去。回来后,与媒体接触渐渐走上轨道,几乎每天都在为采访写稿奔波,陆陆续续写,影像支离破碎,却温暖。留博存稿。
顺上周记事——
收到冰雨的散文集《江南笔记》,很意外,也感动。与冰雨是在新浪论坛相识的,彼此在原创和伊人文学做了很多年的版主,论坛上也常互通往来。但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何况我很少主动与人言辞。多年来,一直是这么淡淡地交流着。在冰雨的集子上也读到了嘎玛丹增的序和指尖的跋。都是新浪论坛的故人,格外亲切。
上周写了两篇稿,熬了三个深夜。超市员工收25万“好处费”,“插片贼”,案件不大,更见笔力。仅“插片贼”一文采访,我打了不少于20个电话,又去派出所、看守所跟踪采访,与犯罪嫌疑人面对面。周五下午又有假警察骗宝马车等7辆车集体退车仪式。采访了几位被骗抢车当事人,看到失而复得的汽车,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子居然当场落泪,场景感人。
一直以来,认认真真地做事,力求把工作做好。可是,总有太多的坎需要去面对,去跨过。
时间流水。黔东南拾忆。
8月1日,天柱—凯里。
上午,百无聊赖。又去公安局,本想找张秀昊再聊一聊,虽然出行前做了功课,在网上找了些资料,但临到真正面对面,却还是觉得时光短暂。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做一个诚实的倾听者。不是万不得以,极不愿打断被访者思绪。只是信马由缰地聊,很多火花便是在这不经意间绽放。晚上,整理了下思路,觉得一二值得深入探讨,于是,在这么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决定第二次前往。
这一天是休息日,局大楼静悄悄地。只进门时,遇见两个人,穿着便服,却没有人询问我的去向。上到清冷的三楼,见指挥中心大门紧闭。忽然觉得这个时候冒昧闯入,是不是终究有些唐突。于是折回宾馆。也罢,那就留份遗憾吧。我习惯了不刻意强求些什么,比如一些物事,默默去做,远远地欣赏。
午饭后,时光甚早,兄约了同行聊追逃故事,拜读追逃日记,提及若是无功而返,无颜交代……忽然让我有莫名的感动,这样的战友情怀,是这些年不曾感受到的。遥想当年,少年轻狂的我如何桀骜不驯、不谙世事?忽然记起初见彭D那天,在遵义,停车时,他说了一句,要是哥让我做任何事,哪怕是……,都愿意。那个时候,也许在我的心底还有一丝疑虑,可这些天的耳闻目睹,还有甚么怀疑?在黔贵的这些天里,兄嫂时时处处地照顾,大度与胸襟,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让人愧意。而因是我的缘故,一行人迟迟启程去凯里。期间,我无端地耍小女子脾气,让气氛忽然有些压抑。车行半途,兄终于敌不住连日劳顿,倦意袭来,驻车路边,稍事休憩。
于是下车,转到路侧的烟叶作坊前与主人闲侃。这是个简易的土坯窑,一米多高的空间里,密密仄仄地挂着一串串正在烘焙的金黄色烟叶,下面是窑炉,如农家的灶台般留着很小的炉门,用于添置柴禾,一旁,堆砌着一些晒干的松枝,显然是烘焙用的。小楼的上层是颓败的木板房,墙板只是简单地用木棍支撑着,似乎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透过宽宽的木缝,看到地板上堆着一床棉被,看来主人晚上还得守在作坊。
男主人约摸四五十岁光景,黝黑的皮肤上不断渗着汗珠,汲着拖鞋,一次次地起身,从烤房里取出半成品黄灿灿的烟叶,女人,则埋头活计,将烤过的烟叶按成色分开,又一捆捆、齐整整地扎好。其中一些呈褐黄色,这些残次的烟叶被挑拣出来,扔在一边,很快,皱纸般的烟叶,小山样堆起。我注意到路对面的农田里,一些高挑的绿色草本植物正茂盛地生长,根茎上的叶子被摘走,顶端处开着淡紫色喇叭型美丽的花,原来,这便是烟叶草。
夫妻俩对种植烟叶的收入挺满意,告诉我,一年下来,除去请工人成本等,也能有个万把元收入。而我刚在网上看到的一项统计资料显示,贵州农民年人均纯收入2997元,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为2165.7元。
继续前行,已是半个多小时后。暮色降临,小女也开始嘀咕起肚子,而在她的心理暗示下,一车人禁不住饥肠辘辘。终于,前方出现集镇,停下车冲进一家路边小店,却发现店里商品少得可怜,唯一能充饥的是两只大饼,草草地包在一个塑料袋中,我对食品的卫生产生怀疑,而兄却被女儿的饥饿示意法搞得七荤八素,抓起来便往嘴里塞,一旁饿得发慌的小女见状,楞是“虎口”夺饼。两人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是在是让人忍俊不止。
晚饭是在凯里的侗寨楼。刚下车,却见附近紧挨着一家家银楼,素有购物癖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去。电话几度催来,却因是震动放在包中,无从知悉。彬彬几次前来招呼入席,而我面对如此诱人的银饰,压根儿是挪不动脚步。终于挑定几只银镯,走进饭庄,才猛然发觉满满一桌人,老人孩子,就这么翘首而盼地等着“远客”的我入座。倒塌!惭愧中的我几乎无地自容。
饭毕,又听侗歌,但见男男女女,多声部演绎,以侗族琵琶伴奏,如鸟之音,蝉之鸣,水之韵……
8月2日。凯里—黄平
上午,从凯里出发去黄平。沿途崇山峻岭如鬼斧神工般,又多赤褐色裸岩,大有漓江画山的味道。这与黔东方向葱翠的山色有着显然的差异。一路风景旖旎,山水相依,70公里的行程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车缓缓驶入黄平县城,虽第一次到这里,与我却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得年初撰写的第一篇特稿(也是转折)江苏省建国后第一现金盗窃大案——“12.25”宜兴芳桥盗撬320万保险箱案,三名犯罪嫌疑人便是黄平人,当时,我市刑侦部门派驻大队人马此间侦查数十天,才终于在旧历的小年夜,成功抓捕了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因前前后后采访刑侦民警,犯罪嫌疑人,到成稿,黄平这个词早已熟捻于心。而现在,终于零距离接触,咋不让人感到亲切?
与黄平的同行老大聊及去年底的保险箱大案,他对做前期工作的常州警方印象颇深,而据说,广东更有被盗四百多万的。黄平作为撬盗保险箱团伙的重灾区,每年全国各地纷沓而来追捕办案的同行,忙得都有些无暇接待。
到了黄平,可是要见识下イ革家族,这是56个民族以外的少数民族。世人称他们为羿的后人。服饰以异常艳丽的红白蓝黑色相间为主,辅以蜡染的细纹图案,层层叠叠,盔甲般披挂,胸前是号角状衔挂的银圈项饰、缀满了叮当作响的星月锁片,更让人称奇的是头戴射日红缨帽,银簪是箭,银圈是弓,短裙、绑腿及膝,这样的女子英姿飒爽地站在面前,只觉眼前一片缭乱。而酒歌声声中,那一杯杯浓烈的酒,又哪里能拒绝?
野洞河漂流
午饭后,一干人等换乘大巴直奔野洞河漂流基地而去。汽车沿山路盘旋,车窗外,是连绵不尽的大山,偶尔,山坳里看到几户人家,掩映在一片葱翠的山色中,路上多急弯,路边不时有山体塌方滚落的碎石。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好客的主人早已替大伙儿准备下换穿的行头,而我,固执地穿自己的运动装束,这时,被告知,包、手机、相机、DV,甚至太阳镜等均需留在车上,因为随时有落水的危险!晕,没这么夸张吧!为安全起见,我将女儿托付据说是漂流高手照应,而自己则和某大姐速配搭档。
上了皮筏艇,我自告奋勇,却毫无经验地乱撑一气,小艇在水里打了几个转,没有前行的迹象。眼瞅着大伙儿噌蹭窜到了前面,顿然失去安全感的我俩,急得大呼小叫,“等等我们嗳,别拉下我们了。”可水流湍急,本该收尾的救生员想停下来等我们,却也不是件易事。
大姐见状,一把将木棍夺了过去,三划两划,竟也掌握了撑筏技巧,而我,乐得图个闲在,左顾右盼一个个险滩前,众人勇斗激流的精彩瞬间。哦,只见那回水处,兄用撑杆在岩壁借力,本想绕过激流,却没想到,皮艇顿然失去了平衡,“哗啦”措不及防的两人一头栽进了溪流。嗳,先前是谁炫耀高超过人的驾漂技术来着?嘿。眼见着NO1落水,俺禁不住地偷乐,再瞧,却有些慌,只见激流中两人乱蹬一气,这才明白,这溪下暗流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在,皮筏艇浮力借助下,他们很快涉过深水区。
这边刚脱险,那边的一艘皮艇也在顷刻间颠覆,说时迟那时快,挂在船上的干粮刚顺水漂下,落水的杨局和杨嫂几乎同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而全没顾及危险就在眼前,杨嫂捞完东西,想回头拽皮艇,扑棱了几下,还是一头掉进了深潭,湍急溪流中,杨好不容易爬上了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嫂在水中乱蹬,而落在后面的我们,成了“坚实”的后援团,赶上前去把惊恐万分的杨嫂捞了起来。而接下来的漂流过程中,杨嫂显然运气不佳,一路掉水,一路惊险,还楞把眼镜给落在溪中。
大约前行了半个小时,前方出现天然溶洞。湍急水流的推力下,护航队员护着我们的小船,磕磕碰碰地驶入了一个长达120m的幽暗溶洞。或明或暗的光线中,滴水的钟乳石,千姿百态,光怪嶙峋,只是,压根儿都来不及欣赏,突如其来的暗瀑,暴雨如注般倾泻而下,人浑然掉入了水帘的世界;左突右奔,终于突围,却见溪水浅滩,波光粼粼,千万年演绎的钟乳石幻化作层层叠叠的千丘田,让人恍若置身于田园牧歌般的宁静世界,先前的激越险峻已然无存,而经历这样的探险猎奇般的曲折坎坷、大起大落,终于一切回归平和,光明重现,视线变得开阔——峰峦叠翠,古树参天,原始植被铺满了山野,零星的小花盛开在水畔,清澈溪流中,一眼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嬉戏游弋的鱼虾,湍湍水声,清脆鸟鸣……远远的,一道银涟或隐或现,丝丝缕缕,沸沸扬扬,升腾起美丽的雾障,又像是纯白的缎带,从悬崖顶端径直挂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如万千珍珠般跳跃,“簌”地钻入碧波深潭,不见身影。而置身于如此这般澄净透彻的世界里,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情结、跨不过的坎?
沿途,时不时,有山民夫妇驾漂追逐远去的背影,那搏击激流的身影,有一种让人感动的壮阔之美。
行至半途,溪流边,颇有经商头脑的山民们架起了烧烤摊,溪水里捞起来的鲜活鱼虾、螃蟹, “哧哧”声中转眼烤成金黄,肉质极是鲜嫩,坐下来,吖一口姜茶,去些湿衣的寒气,稍事调整,继续上路。
这一路行来,风景旖旎、惊险亦多,而就在这走走停停,长达三四小时的驾漂行程中,让我担心的还是小女,运气欠佳的她,几乎在每个险滩激流前,都要落个船仰人翻。而某个水流湍急的坝前,我急切地张望,终于盼见她高高出现在坝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却见橡皮艇已一头栽了下来,“哎呀,不好!”正惊呼救人,十米开外的彭D等早已“扑通扑通”地快步淌水冲上去,而全然不顾河床上乱石戳脚,几秒后,女儿从水底拽了出来,只见她木楞楞地,直喘气。我担心小女受了惊吓,急切地想冲过去安慰她,却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水下竟是深潭,一脚踩空,人一下子沉到了水中。好在,刚学会的游泳给了我经验和勇气,憋着气,等脚底着了河床,借力反蹬,窜了上来。自己倒没太大的惊慌,却见边上诸多女子,正一个个扑过来救人,而我知道她们都不会游泳。
这之前,我有过些漂流经历,坐在竹筏上,荡悠悠地顺流而下,到了黔东南,到了黄平,到了野洞河,才知道,其实那些根本算不上漂流。遗憾的是,无法随身携带相机、DV,少了那些镜头下感动的瞬间。也仅能用这寥寥的笔墨保存这些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