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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添香』棋人陶羊子的精神世界

(2007-03-21 23:23:25)
分类: 红袖添香

棋人陶羊子的精神世界
读储福金《黑白》

  潮湿阴暗的江南小镇,空气中迷漫着腐败的气息,死亡逡巡,窥视。伺机吞噬脆弱的生命。这是文本开篇给读者带来的意象,并以此忧伤的基调贯穿行文。童年、少年、青壮年,主人公陶羊子一路走来,到苏城、南城、烂柯,最后停顿于昆城,魔靥般的死亡时时处处佐伴。母亲、小舅、妻儿、岳父,一个个至亲至爱,陶羊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逝于尘世,却无半点回旋之力。
  生命如博弈,生与死,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峙,结局从开始就注定,只是,谁又能轻言放弃?也许,生命,原本感动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死亡是什么?是归于死寂后的虚无?还是凤凰涅磐后的重生?陶羊子拷问自己,挣扎着,跌跌撞撞地前行,试图冲出迷潭。
  世间诸事纠葛缠绕,如围棋的黑白世界,在搏杀中前行。师傅任守一留下的古玉围棋是文本中孑然少年陶羊子,触摸世界,解析世界,唯一可以信赖依托的物件。于是,他带着它,走进苏城、南城,走进学校、棋院,走进上层世界。在不停地与人对弈中,完成人生境界从懵懂到澄明的转变。
  小说《黑白》,用大量精致的笔墨,细腻如斯地刻画出棋人陶羊子内心的波动,沉浮,以期达到借助于文本的外壳,向读者剖析人生理念的核心。
  围棋黑白二子象征日月阴阳昼夜,圆形棋子象征天象苍穹,棋盘四角象征地象四方。棋枰之上,犬牙交错,仙机起伏,沧海桑田,世事纷争,变幻莫测,凹凸尽现。或轻灵,或厚重,或宏阔,或端凝。若有、若无、忽远、忽近。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小小黑白世界,却直可以堪破生死,透悟生命哲学——人生如棋,有进有退;棋如人生,胜负寻常。

忘忧。
  对弈之时,世间苦乐皆身外。童子不晓,王质不觉,世易时移,斧柯尽烂,千年光阴,竟在弹指间灰灭,此谓忘忧。
  局上无子,局前无人。止息妄念,关照正理。
  忘记现实,忘记危险,忘记生,忘记死,忘记得失成败,忘记世间诸事……
  人为棋魂,棋随人动,浑然一体,物我两忘。这是弈棋最高境地。作为棋人的陶羊子,他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追寻飘逸洒脱的人生。对于他来说,棋是游戏而非博弈,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和方天勤对弈输多赢少的缘故。陶羊子对于胜负,始终没有苛求,唯一一次除外的,是与日本人宫藤,那是代表民族之战。在棋人陶羊子身上,有着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影子。中庸之道。老庄的无为理念。无知。无欲。无为。显现得淋漓尽致。并助陶羊子一次次在对弈中逢凶化吉。在陶羊子清澈的眼睛里,棋是轻灵的,没有欲望的。
  中间有段插曲,当陶羊子终于克服执黑必输的弱点,却好像一下子中了魔咒般,执黑,棋风骤变为杀气腾腾,一改执白时的优雅飘逸。而这,亦正是他内心世界的折射,因为,那时,他还不能做到忘忧。

坐隐。
  身在庙堂之上,心处江湖之远。
  看破宦海沉浮,怡然归隐山林。
  这是古代隐士们崇尚的人生极至。
  声色物欲,本是虚幻之物。“娑罗拈花,花落红尘;菩提树觉,涅槃至乘。”师傅任守一终于参透生生死死,因因果果,遁入佛门,坐化而去。
  而陶羊子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后,也终于参悟出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原本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家园,闲来下一盘棋,看一看阿珊(老婆),抱一抱竹生(儿子),简单却温暖的生活。
  而行文亦于此嘎然,将更多想象的空间留给读者。

情性。
  文本中,陶羊子经历了三位女性。

  梅若云
  人如其名。云,本是缥缈之物,可远观而非可近摸。
  对于陶羊子来说,她是他理想中的至爱。只是,理想与现实始终是有距离,这就决定了他们的不可相交性。
  陶羊子为了研究第二天与宫藤对弈的棋局,而错过了让梅若云表白的机会。梅若云含泪嫁作他人妇。
  只是,即便表白了又如何?陶羊子真能消受得起这来自两个不同社会阶层的爱情么?
  爱,无关物质,爱,又怎能无关物质?柴米油盐,一旦跌入现实,再浪漫的爱情,也终究翻不出物质的手掌心。
  退一步讲,梅若云真做了陶羊子的妻,身份性质也就做了转变,原本是画中人,今做了枕边人,熬成黄脸婆不说,光那新鲜感消退后的失落,就够让人承受的了。
让爱情保质的办法是,不谈婚姻。

  任秋
  典型的贤妻良母型。
  师兄师妹,青梅竹马,顺理成章,她应该是他的妻。
  而事实上,她也给了他家的安全感。
  若不是战乱,她惨遭意外,他们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活永远。
  只是很难判定,他们之间有没有过爱情,也许始终只是亲情。

  阿珊
  陶羊子与阿珊,先恩情(救命之恩),后感情(夫妻之情)。
  陶羊子与阿珊,因性而结合。因性而维系。
  陶羊子与阿珊,生子。繁衍。……
  一如许许多多婚姻的最终目的。
  陶羊子与阿珊的婚姻上,陶羊子始终处于被动状态。阿珊却将陪伴他走完一生。
  命运似乎在这里开了个玩笑。
  梅若云放弃婚姻,意外与陶羊子邂逅昆城。只是,他们依旧是圈里圈外,无法交融。一如现实中诸多无奈。
  于是,我想问,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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