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背影的世界——野人诗作《穹荒》赏析

张长龙

2010.5.4

   一首好诗，要么给人以力度的冲击，要么给人以不绝的回味，而这两者兼备的诗作，无疑是上乘之作。野人诗作《穹荒》，一首短诗，寥寥十九个字，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佳作。

       堕落

卷着刃

剃秃了刹那

空荡里

残骸捆着背影

   和众多读者一样，我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冲击波，一种震撼人心的力度，却找不到意象何在？难道这首诗没有意象？可那堕落的为何物？残骸源自何物？背影又来自何人？几天来，我一直在困惑，难道诗人把意象藏在了背影中？藏在了刹那里？还是藏进了卷着的刃？诗人把意象竟然藏的如此之深，如果没有多遍仔细的研读，是很难咀嚼出来的。

语言的刽子手，雪峰如此评价野人。可野人不光斩落了语言，还把这首诗歌的意象斩落，在穹荒的空荡中无处寻觅。这省略的前置意象为何？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读这首诗，我喜欢分成两节来读。“堕落/卷着刃/剃秃了刹那”，这堕落，犹如一把卷着刃的刀。堕落是含混的，是抽象的；而一把卷着刃的刀，这个比喻却是形象的、生动的；可是刀的主人是缺位的、含混的；刀的锋芒不见，或许锈迹斑斑，为什么卷着刃，这些都是含混的；可剃秃了，有动作，有结果，却是形象生动的，具象的；可刹那这个时间的概念却是抽象的，不可计量的。剃秃了的刹那，这个刹那的时间被剃秃了，一千年和一秒钟有什么区别？时间还剩下什么？仅余下一个概念而已，只余下一个概念的空壳而已。世界还有什么？万物消隐，诸意皆无，只有莽莽荒原，只有一具残骸而已。

野人用“卷”、“剃”这两个动词，用了“秃”这个形容词，却有携天之力。可怕的堕落，如此凶悍。这是一种什么状态？这就是穹荒！人性的穹荒，世界的穹荒，这就是野人心中隆起的思考。

如果说，这三句给人以视觉的冲击的话，那“空荡里/残骸捆着背影”，给人的就是无尽的思考和回味。世界不管是起源的穹荒，还是人为堕落的穹荒，既然是空空荡荡，既然只剩下残骸，只剩下没有计量的时间概念，背影从何而来？又何以被残骸捆着呢？

正常情况下，背影都是要远走的，都是要消失的。剃秃了刹那，背影就永远的被残骸捆住了，在穹荒中永远的定格，不对，没有了永远，背影始终都在，至于背影源自何物？是残骸的背影？人性的背影？诸如此类的，我们都在想，也许都是吧。

记得武侠小说或电视剧中有大侠的描写，大侠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活着的人没有人和他过着招，无从评价！如果有人对他有评价，也是那颗滚落的人头，还在念叨：“好快的刀”， 一个长镜头拉起，在荒野里，除了秋风阵阵，一切死一样的寂静，唯有那渐渐消失的背影，一切刚刚开始，一切又都结束了，一切又开始了。

古诗有“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佳句。一首穹荒，是一种荒芜之境。而被残骸捆住的背影，就是一种希望，一种挣扎，一种温暖，就如同寒夜深沉的钟声，悠然入耳，发出缓缓的回音，在心底回荡。

背影之后会是个什么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