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正在消失的老街——打磨厂胡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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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旅游休闲 |
打磨厂西街口(博主摄于2009年冬)
| “打磨厂”是北京南城的一条东西走向的长街,它的东口在崇文门外大街,西口在前门外大街。这条长街内以小手工业作坊居多,也有几家有名的,与文化沾边的商家。 六十多年前,我常去打磨厂,出了崇文门(那时叫“哈德门”)没有多远即是“打磨厂”东口,进口不远路南有一家扇画店名叫“戴廉增”,两间门脸相当整洁,此店所经营的货品主要是木版印刷的年画,其内容多有些吉利之意,如“福禄寿三星”,“年年有余”,“多福多寿”等等。再有则是“戏出”,其题材多取自《彭公案》、《施公案》中的故事情节,如《拿谢虎》、《落马湖》、《打窦尔墩》等等。年画的绘画技法不高,着色大红大绿显得怯和俗。其产地多来自天津杨柳青或河北省农村,也有北京的“行活”(画匠所绘),另外则是木版印的关帝(关羽)、财神、灶王、门神等神像。 每逢仲冬是该店生意的旺季,其货品或是单张或是粗裱成中堂、屏条,大批销往农村。在春末与夏初季节其畅销商品是各种大小折扇,质量粗糙、售价低廉,但在民间却有市场。 “戴廉增”的近邻有个门脸极不起眼的小书店名“宝文堂”,专卖各种“唱本”,包括戏曲剧本、鼓词、相声及其他通俗读物,其内容不够准确,错别字不少,印刷粗糙,但售价极廉。唱本的主要销路是农村,城内读者多是小市民。 北平解放后,它被改为出版通俗读物的专点,提高了出版的质量,曾陆续出版过老舍、张恨水、赵树理、王亚平等作家所写的新曲艺唱词及其他文艺作品。史若虚、翁偶虹、景孤血、范钧宏、陶君起等多位作家都曾有作品由该店付印问世。 从“戴廉增”往西走不远,路北高台阶有个“老二酉堂”书局。它所售的书籍有:《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幼学故事琼林》等等幼童启蒙念的小书。那个年代城里的娃娃们都已进小学校念书,已无人去读“圣贤”书了,而在农村私塾里却依然有用。这个店所售之书是销往外乡。它还卖一些石印字帖如《多宝塔》、《玄秘塔》、《九成宫》、《五柳先生传》等等。还有行书帖和馆阁体的小字帖,儿童习字用的红模子、仿影等等。 从“老二酉堂”往西走不太远,路南有条胡同叫“新开路”;从“新开路”北口往西行几步有一“天汇药栈”,它批发各种中药材。药栈主人是位有名中医吴寿曾先生,吴大夫还是位书法家,闻云“月盛斋”酱羊肉店的门匾是其所书。吴大夫的三弟熙曾字镜汀,是位杰出的山水画的画家。四弟显曾是位人物画的画家。这两位先生堪称一代画师,久负盛名。 从“天汇药栈”往西走约十几分钟,就到了“张顺兴刻刀店”。它是个小铁铺,店主人名叫张凤鸣。 张凤鸣的祖父叫张正新,其父叫张德山,他们祖孙三代皆以制做刻刀和镊子为业。该店所制的刻刀在锤打和蘸火上精益求精,刀子的质量是不卷刃,不锛刃,经久耐用,货真价实,畅销到江南和东北各地。 齐白石老人对张凤鸣所制刻刀给过极高的评价,曾送给张凤鸣一副对联,写的是“我有钳锤成利器,君由雕刻出神工”。还为该店写了块牌匾“顺兴刻刀”。 “张顺兴”的刻刀确是好用,不管奏刀者腕力的强弱,也不管所刻之物软、硬、大、小都能使刻者随心所欲。刻刀能适用于各种刀法,刻出各流派的风格。难怪雕刻家们喜欢光顾这个小铁铺。 不仅白石老人喜其制刀,寿石工先生的刻刀、金禹民先生制印纽用的各式小刀、张志鱼先生刻竹的刀、王青芳先生的木刻刀、朱友麟先生刻瓷之刀等等,也都出自“张顺兴铁铺”的烘炉。 后来,北平艺专雕刻系也来订制木刻刀。李桦等许多位木刻家都使用“张顺兴”的木刻刀。其业务不断发展,陆续制作出各种刀具。“张顺兴”的刻刀是与中国雕刻艺术结缘的一颗明星。 从这个刻刀铺往西走几分钟,路北有一家专卖宣纸和国画颜料的商店叫“兴德庆”,它没有门脸,是开设在一个客店里。其屋中并无货品陈列,只是靠西墙有几个货橱,橱上挂着蓝布帘,所售之货全放在橱内,其货是从南方直接运来。颜料是苏州“老姜思序堂”出品的名牌货。其花青、赭石、硃标、胭脂都很好用,这几种颜料全是装在小盒里,除了胭脂外,都分两个档次(“轻胶”、“天字”)。这个商店主要是经营批发而兼零售,故而其售价比琉璃厂“荣宝斋”、“伦池斋”等南纸店所售同样货品要便宜一些。 从“兴德庆”再往西走,就到这条街的西口了。在我模糊的记忆中,西口内路北有家“詹大有”笔墨店(这是个分店,其总店在徽州)。齐白石老人喜用詹家所制的墨,其特点是极黑,用其画大写意的画,落墨在生宣纸上,能显出厚润而有光泽。大约在三十年代后期此店就歇业了。 这条长街中的其它商家有:铁铺、乐器店、客店、军衣庄、墨盒铺(制作铜墨盒、笔帽等铜制品)、鼓铺、风箱铺、髡口铺(戏曲人物戴的胡须)等等。这条街的西口内大约有七、八家“真正老王麻子刀剪店”,这当然是一真数假啦。这些位假老王麻子,可算是后来制造伪劣商品者们的“老前辈”了。 六十多年过去了,我这个当年的小学生今已年逾古稀。当年“打磨厂”的情况历历在目,却不知如今它是何景象?我真想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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