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国泸沽湖

听摩梭人讲述他们的“走婚”

              敦民

    在云贵高原与四川西南部交界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个风光美丽的泸沽湖。这里不仅山水秀美，当地摩梭人独特的民风民俗更是令人称奇。女性在社会生产和生活中占有决定性的地位，主宰和支配着家庭（家族）的重大事项，还保存着“男不娶、女不嫁”的阿夏走婚习俗。有人把这里称为母系氏族社会的活化石。

    近年来旅游业的开发，这里的山水风物逐步为外界认识。摩梭人原始古朴的建筑风格，母系部落的文化和习俗，格姆女神山的风姿,从碧水蓝天间猪槽船上传来的情歌，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中外宾客。但是，匆匆过客的走马观花，三人成虎似的以讹传讹，外界对这几乎与世隔绝的美丽仙境也出现了一些认识的误区。流传最为广泛的是把摩梭人的走婚风俗庸俗化，说成“晚上摸进去，早上梭出来”。今年10月中旬我有幸游览泸沽湖，走访当地的摩梭朋友，他们对此说法，颇有微词。在盐源县文化局的朋友向导下，我走访了家住草海边上走婚桥旁的泸沽湖镇刚退休的文化站站长摩索人挖布依若。他给我介绍了他们民族的婚姻情况。

    这位头发花白脸庞瘦削身材高挑的挖布依若，晚上八点过在他典型的摩梭族四合院里接待了我们。他说，在“文革”期间，他们这里进行了婚姻改革，但没有得到完全的执行。现在的泸沽湖，有50%以上的人还在走婚。摩梭人从乡村走出来参加工作的，都不走婚了。他自己就是与当地女孩结婚组成的家庭。他有三女两男五个小孩，两个儿子是走婚，大女除外，两个女儿是结婚。这是相隔几千年的两种不同文化交融、碰撞下构成的典型家庭。

    挖布依若说，他们这里的走婚是有严格的程序的，不是说谁与谁一见钟情晚上就可以走婚了。在劳动和生活中，男女双方通过了解有了进一步接触的愿望，就会在赶海、转山会、甲搓体舞等当地民俗活动中频繁交往，加深感情。这是第一个程序，相当于我们汉族的谈恋爱阶段。

    当双方决定走进婚姻殿堂时，男方要找一个媒人陪同自己到女方家里说亲，女方家里年长的舅舅会在火铺上接待男方，并将与男方交谈的情况向家里女性长辈们通报，由她们最后决定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如果同意了，男方离开时将得到女方的定情物，一般是女孩精心编制的花腰带。这样，男方就可以通过媒人向女方约定走婚的具体时间，女方家里还会通过媒人告诉男方女孩住在花楼的居住房间。这和我们汉族的订婚和约定婚期差不多，是第二个程序。

    得到女方的同意，男方可以按约定时间到女方家里走婚了。在走婚的初期，双方都处于保密阶段。男方一般要晚上八九点钟才去女孩家，早上五六点钟就得离开。如果女孩对男方满意，就会在男方早上离开时在一个竹篮里放上蜂蜜一类的东西让您带走。女方要是不满意，就会放上麸炭和豆腐一类东西，告诉男方这两样东西是和不到一起的。如果男方不自觉还要去，就会有狗、荆棘等在您去花楼的路上等着。

    走婚初期，女孩有当地祖传的避孕方法，只有双方婚姻关系基本固定了，女方才会生儿育女。生育小孩后，双方由于感情不和等原因仍然可能分手。但分手前，男女双方都不会与其他男女发生婚姻关系。走婚中生育了孩子，女方会举办酒宴，邀请男方的亲戚参加。小孩由女方包括有兄弟、舅舅在内的这个家庭来抚养。

    泸沽湖镇党委书记摩梭人喇江湖，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他在湖边赵家湾的土司山庄给我们介绍了他对走婚的看法。他说，摩梭人的走婚制度在当地有四大优点：

    一是家庭和睦，没有财产纷争。以母系氏族社会为特征的家庭，都由血缘关系构成，没有外姓人的加入，不存在姑嫂、妯娌、婆媳这些不好处理的关系。在以母子、兄妹等血缘为纽带的大家庭里，容易相互容忍和理解，也不存在财产方面的纷争。泸沽湖镇最大的一个家庭有30多口人，其乐融融。

    二是婚姻自由。男女双方是在感情的基础上交往，感情淡漠了自然就会停止往来。由于走婚的男方不在女方家劳动，不形成共同财产。男女双方不睦，不会因为离婚或分割财产而反目成仇。

    三是不存在单亲家庭等社会问题。男女双方分手，生育的子女归母系家庭抚养，舅舅担当起父亲抚养子女的角色，不存在小孩缺少父爱带来的社会问题。

    四是种族得到了优生优育。身体健壮、英武帅气的男人和漂亮聪明能干的女孩获得走婚的机会最大，反之则被淘汰出局。这对于自然环境恶劣的摩梭人种族的生存是十分重要的。

    旅游业和当地经济的发展，摩梭人的生活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现在傍晚十分游动在山路上的走婚一族，多数都骑着摩托车或者自行车，真正“走”婚的越来越少了。

    旅游业开发对当地民风民俗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喇江湖也感到忧虑。他认为母系氏族文化应该得到相应的保护和研究，这对于当前的和谐社会建设会有启迪作用。他的忧虑不无道理，四川省和凉山州政府为此要求打造泸沽湖世界级旅游精品，要突出优良生态环境与独特摩梭文化的完美结合，反对“西洋化、污染化、低俗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