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侠义形象的塑造完善（一）

                ——《雪山飞狐》连载版与修订版评析

 

 《雪山飞狐》于1959年2月9日开始在《新晚报》连载，到1959年6月18日结束，共连载了129天，但该部小说刊完后没有结集成单行本正式出版。《雪山飞狐》是金庸十二部长篇作品中最短的一部，虽然篇幅短却是结构最独特的一部，用一天时间写一百年以来发生的故事。金庸在修订版《后记》里说：“现在重行增删改写，先在《明报晚报》发表，出书时又作了几次修改，约略估计，原书十分之六七的句子都已改写过了。原书的脱漏粗疏之处，大致已作了一些改正。只是书中人物宝树、平阿四、陶百岁、刘元鹤等都是粗人，讲述故事时语气仍嫌太文，如改得符合各人身分，满纸‘他妈的’又未免太过不雅。限于才力，那是无可如何了。”可见，《雪山飞狐》的修订主要在于语句、词汇方面，而对于全书情节几乎没有重大改动，同时，连载版共分18个回目，每个回目都设置字数不等的标题，修订版则改为十个部分，没有标题。在《雪山飞狐》中，胡斐和苗人凤是两大主要人物，不过由于该书结构独特，注重故事情节的叙述，反而对人物的塑造有所削弱，因此所有的修订多数是围绕对二人形象的塑造展开，或删除，或增加，或修改。现从有关胡斐和苗人凤情节的修订及各回其他差异三个方面将连载版与修订版差异进行比较评析。

一、有关胡斐情节的修订

    “雪山飞狐”胡斐是书中的男主角，但在全书故事情节发展到后半段才正式出场，因此为了丰富这个人物形象，作者也通过增加一些直接或间接地描写进行前期铺垫，使得读者对其加深印象，同时重点修订了胡斐和苗若兰二人相处的故事情节，着重表现了胡斐既豪气干云又儿女情长的英雄气概。

    第二回中，宝树和汉子说“多几个帮手，也免得让那飞狐走了。”修订版加入一句，众人又各寻思：“雪山飞狐又是什么厉害角色？”首次点出胡斐“雪山飞狐”的绰号，与全书主题相对应。

    众人一听雪山飞狐孤身来犯，而这里主人布置了许多一等一的高手之外，还要去请金面佛与丐帮范帮主来助拳，连载版，都想若不是这主人疯疯癫癫的小题大作，那必是藉此为由，其实另有图谋；否则任他多厉害的魔头，即令玄冥子、灵清居士等一个人对付不了，再加一人相助，绝然是手到擒来，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修订版改为，都想这雪山飞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用着对他如此大动干戈。眼见这宝树和尚武功如此了得，单是他一人，多半也足以应付，何况我们上得山来，到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当时主人料不到会有这许多不速之客而已。宝树是众人上山的领头人，所以这里要加入众人对宝树评论的情节，另外修订版再次明确点出“雪山飞狐”的绰号。

第三回中，宝树道：“他可与此间的主人仇深似海。再说，铁盒在你们手里，那就是跟他结上了梁子。”修订版加入，殷吉道：“飞狐也要这铁盒？”宝树道：“可不是吗？”众人一想到两个僮儿怪异的武功，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僮儿已是这般了得，正主儿更不用说了。”从众人想到僮儿怪异的武功侧面反映了“雪山飞狐”武功的高超，为“雪山飞狐”的出场作铺垫。

宝树说：“到了三月十五那天晚上，那儿子果然孤身赶到。”连载版，田青文忽然轻轻说道：“今日也是三月十五。”她这句话声音轻微，但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不由得一震，随即想到余管家曾说，那雪山飞狐今日也要孤身前来寻仇，苗若兰所说的，已是百余年前之事，难道两者之间，竟有甚么关连么？连载版将“雪山飞狐”寻仇的日子与百余年前相同，均是三月十五日，过于巧合，不合乎情理，因此修订版删除。

    第六回中，平阿四说“胡相公今日上山，原是要找苗大侠比武复仇。”连载版，“只是我亲眼见到当年胡一刀胡大爷与苗大侠的交情，胡大爷之死又非苗大侠的本心，我劝胡相公别上这儿来找苗大侠比武，可是说甚么也劝他不听。”胡斐由平阿四抚养长大，不可能不信平阿四亲见的真相，因此修订版改为，“只是我亲眼见到当年胡苗二位大侠肝胆相照的交情，害死胡大爷的其实是另有其人，我劝胡相公别向苗大侠为难了，可是他说要当面向苗大侠问个清楚。” 

    苗若兰见到胡斐，却不料竟是如此粗豪猛恶的一条汉子，修订版加入，心中不由得三分惊异；三分惶惑，又有三分失望。描写出当时苗若兰初见易容胡斐的复杂心情。

    苗若兰说：“些些慰劳，何足挂齿？”修订版加入，胡斐道：“生死大事，岂是微劳？在下感激不尽。”接着，连载版说，胡斐听她吐属文雅，游目向四壁一望，见苗人凤所书的那副木联上联挂在中堂，下联却倚在桌边，朗声吟道：“九死时拼三尺剑，千金来自一声卢。”举起茶碗喝了一口，道：“令尊这副对联笔力雄健，英气逼人，小可不才，却想和上几句，就只怕贻笑方家。”苗若兰见他神情粗犷，举止疏放，心想这原是豪士本色，不料他竟会说这几句话，忙道：“那好极了，定要请教。”胡斐微微一笑，左掌在墙壁上一拍，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墙上一口铁钉突了出来。他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拿住铁钉，微一用力，已将铁钉拔在手中。于管家虽久历江湖，可是如他这般惊人的掌力指力，确也是闻所未闻，只见他将铁钉挟在食指内侧，在那方桌面上写起字来，一笔一划，都是深入桌面办寸有奇。那方桌是极坚硬的红木所制，他手指虽借助铁钉之力，但这般随指成书，挥写自如，那指上的功夫更是高到了极处。于管家是武人，触目关注的只是武学功力，苗若兰留神的却是他所书写的字迹，见他写道：“生来骨骼称头颅，未出须眉已丈夫。九死时拼三尺剑，千金来自一声卢。歌声不屑弹长铗，世事惟堪击唾壶——”他写到这里，抬头向著屋梁，思索下面两句。苗若兰忽接口道：“结客四方知己遍，相逢先问有仇无？”胡斐一笑，叫道：“正是。”将这两句诗接著写在桌面。口中连吟：“结客四方知己遍，相逢先问有仇无？”连载版描述这一大段情节，本意是为了表现胡斐文武双全，谈吐优雅，但从故事情节交代中可以看出，胡斐作为江湖大侠胡一刀的儿子，同父亲一样粗犷豪迈，浪迹江湖，父母又早逝，并没有接受多少教育，不应有如此出众的文采，而且修订版已将苗人凤所书的对联内容进行了改动，因此修订版将这段全部删除。

    苗若兰给胡斐唱曲，连载版，胡斐见壁上悬有一柄长剑，说道：“有酒有歌，岂可有琴而无剑？”走过去拔出剑来，只觉寒气逼人，与一泓秋水相似，原来是一口宝剑，当下斟满了酒，左手持杯，右手执剑，舞将起来。同上所述，修订版削弱胡斐的文采，要表现胡斐的粗狂豪迈，因此删除了这段胡斐舞剑听曲的情节。

    第九回中，胡斐攻无极门蒋老拳师的招数，连载版是“玉女穿梭”，修订版是“斗柄东指”。

第十回中，胡斐认为杜希孟假仁假义，修订版加入，随即语气转柔，说道：“不过现在我也不恼他了。若不是他，我又怎能跟你相逢？”

    胡、苗二人咏古诗的内容两个版本不同，连载版，胡斐不自禁低声说道：“但教心似金钿坚——”苗若兰接口道：“天上人间会相见。” 修订版改为，胡斐不自禁低声说道：“宜言饮酒，与子偕老。”苗若兰仰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是《诗经》中一对夫妇的对答之词，情意绵绵，温馨无限。与连载版七言韵诗不同，修订版引用《诗经》表达夫妇之间的温馨情感，也表现了胡、苗二人感情的增进，较连载版更加贴切。

    宝树用念珠打胡苗二人穴道，对胡斐躲闪的描写不同，连载版，但见数十颗念珠颗颗打在胡斐穴道之中，他却理也不理。原来胡斐见念珠打到，气贯全身，早已将各处穴道尽数封闭。若是宝树出手用指点穴，他穴道原是封闭不住，但他一掷的劲力分在数十颗念珠之上，却已奈何不得胡斐这等名家高手。修订版改为，但见胡斐双手衣袖倏地挥出，已将数十颗来势奇急的铁念珠尽行卷住，衣袖振处，嗒嗒急响，如落冰雹，铁念珠都飞向冰壁，只打得碎冰四溅。修订后情节描写更加贴切生动。

    各人又俯身捡拾珠宝，修订版加入，胡斐和苗若兰来到两块圆岩之外。胡斐道：“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会，瞧他们出不出来。哪一个贪念稍轻，自行出来，就饶了他的性命。”洞内各人双手乱扒，拚命的执拾珠宝，只恨爹娘当时少生了自己两三只手。补充叙述胡斐给他们最后的生还机会，反映了其善良纯朴、侠义仁爱的一面。

    胡斐最后一刀劈是不劈，修订版加入，他若不是侠烈重义之士，这一刀自然劈了下去，更无踌躇。但一个人再慷慨豪迈，却也不能轻易把自己性命送了。当此之际，要下这决断实是千难万难……进一步表现了胡斐最后一刀劈还是不劈的复杂心情。

二、有关苗人凤情节的修订

苗人凤是书中的另一主要人物，同胡斐一样，本人也是在全书后半部分才真正出场，因此作者前期增加了一些其他人物对其敬畏的对话、回忆，使得读者未见其人先闻其名，进一步塑造了苗人凤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英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第二回中，众人见厅中挂着一幅木板对联，连载版，

上联是“九死时拼三尺剑”，下联是“千金来自一声卢”。这十四字豪气迫人，宛然是一副侠少面目，再看上款写著“杀狗仁兄正之”，下款赫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醉后涂鸦”。每个字都是银钩铁划，似是用刀剑在木板上剜刻而成。众人看了这副对联，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道：“这主人怎么叫做‘杀狗’？这金面佛又竟然如此狂妄！”

修订版改为，写著廿二个大字：不来辽东，大言天下无敌手；邂逅冀北，方信世间有英雄。上款是“希孟仁兄正之”，下款是“妄人苗人凤深惭昔年狂言醉后涂鸦”。众人都是江湖草莽，也不明白对联上的字是甚麽意思，似乎这苗人凤对自己的外号感到惭愧。每个字都深入木里，当是用利器剜刻而成。宝树脸色微变，说道：“你家主人跟金面佛交情可深得很哪。”那长颈汉子道：“是！我们庄主跟苗大侠已相交数十年。”宝树“哦”了一声。刘元鹤一颗心更是怦怦跳动，暗道：“来到苗人凤朋友的家里啦。我这条老命看来已送了九成。”片刻之间，两只手掌中都是冷汗淋漓。

修订后上下联的内容通俗易懂，更符合故事情节，同时从牌匾的题字反映出苗人凤为人谦逊低调，而且可以看出其实苗人凤对自己的绰号感到惭愧，当然从后文应当知道，他给自己起这个绰号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引出胡一刀。同时，从刘元鹤等人对苗人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敬畏，也侧面描写了苗人凤的神勇威猛。

    各人分别坐下后，连载版，宝树大师见了这幅对联，脸上也微有不满之色，说道：“这‘九死时拼三尺剑，千金来时一声卢’十四字，原也配得上你主人的身份。但金面佛把自己外号也写在上面，这不是明明恃强压主么？”前文所述，从对联内容看，苗人凤对自己绰号应当感到惭愧，其目的是要引出胡一刀，并非要狂妄自大，恃强压主，因此修订版改为，宝树说道：“这金面佛当年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原也太过狂妄。瞧这副对联，他自己也知错了。”

    第三回中，众人想苗人凤会来救他女儿，因此顿感宽心，修订版加入，只有刘元鹤暗暗摇头，却也不便明言。因为从后文叙述可知，刘元鹤显然知道苗人凤的踪迹，并且已经和大内高手暗地里联合抓捕他，所以只有他知道内情。

    宝树让苗若兰接着叙述，修订版加入，众人心中均想：“原来苗人凤妇女便是这姓苗卫士的后代。”非常明确地点出苗若兰就是苗人凤的后代。

    第四回中，胡夫人说“他号称大侠，难道不讲公道？”连载版，“我甘愿跪在他面前，向他求情。”胡夫人作为胡一刀妻子，不应当在丈夫的对手苗人凤面前表现得如此懦弱，同时这也是对苗人凤的侮辱，而且胡夫人本身也堪称女中豪杰，自然不会如此懦弱，因此修订版删除。

    宝树说明苗人凤宣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原因，修订版补充一句，众人听到这里，才知苗人凤这七字外号的真意。既解除了众人和读者的疑惑，回应了前文苗人凤起这个外号的真正目的，也突出了苗人凤的侠肝义胆。

    宝树说“那些人不敢作声，都退了几步。”修订版加入，“我想，夫人昨晚若要杀了这些人，当真易如反掌，就算将他们一一点倒，躺在地下，也是毫不为难，只不过这一来，未免削了金面佛的脸面。”修订后从对胡夫人保护丈夫胡一刀的描写，侧面突出了苗人凤的侠义性格。

    第五回中，苗若兰说“于是把他与胡伯伯比武的故事说给我听。”连载版，“他说胡伯伯害死了田叔叔的父亲，而苗范田三家向来休戚与共，他虽然心中瞧不起田叔叔的为人，但碍于江湖义气，只好找胡伯伯比武。”修订版删除。

    苗若兰说“我爹爹却是将信将疑”，修订版加入，“素闻胡伯伯行侠仗义，所作所为很令人佩服，似乎不致于暗算害人，只是几番要和他相见，始终不能如愿。田叔叔、范帮主曾邀爹爹同去辽东寻仇，我爹爹跟范帮主是交情很深的，可是一向不大瞧得起田叔叔的为人。啊哟，田姐姐，对不起，您别见怪，这是我爹爹说的，他说他宁可自行其是，不愿跟田叔叔联手。”通过苗若兰的言语，使得胡一刀、苗人凤的行侠仗义的和田归农的卑鄙无耻形成了鲜明对照。

    苗人凤用刀攻击胡一刀变化的招数，连载版叫“浮云起落”，修订版改为“沙鸥掠波”。

    第七回中，陶百岁说当日截阻胡一刀夫妇，修订版加入，“苗人凤骂一群人是胆小鬼，其中有一个就是我陶百岁。 只不过当年我没留胡子，头发没白，模样跟眼下全然不同而已。”从陶百岁的挨骂侧面描写了苗人凤的侠义之情。

    田归农对宝树说“你只说已当面告知苗大侠就是。”修订版加入，“再叫他买定三口棺材，两口大的，一口小的，免得大爷们到头来又要破费。”田归农让宝树欺骗苗人凤，又要害胡一刀一家，反映了其为人阴险狠毒，卑鄙无耻。

    陶百岁说盼胡一刀给苗大侠杀了，连载版，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都有不以为然之色，心想：“田归农欲杀胡一刀为父报仇，自己力量不及，自盼苗大侠得胜。若他反而盼胡一刀杀死苗大侠，那岂非疯了？”陶百岁道：“好，你们不信，我就说出其中的道理来。苗大侠的——”苗若兰突然插口道：“陶伯伯，你不必说啦，我知道他为甚么想害我爹爹。”陶百岁道：“嗯，我还是不说的好。”修订版改为，“苗大侠折断他的弹弓，对他当众辱骂，丝毫不给他脸面。我素知归农的性子，他要强好胜，最会记恨。苗大侠如此扫他面皮，他心中痛恨苗大侠，只有比恨胡一刀更甚。”从陶百岁的言行侧面描写苗人凤嫉恶如仇，豪气干云，也解释了田归农痛恨苗人凤、要借胡一刀之手将其除掉的原因。

    苗人凤看着装骨灰的瓷罐，连载版，“就在此时，苗大侠忽然做了一件大大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他揭开瓷坛，提起茶壶，倒了半壶茶在坛中，伸手将骨灰搅成泥浆，如面粉团般一口口都吃了下肚中。”连载版里苗人凤吃骨灰的场景与《射雕英雄传》连载版丘处机吃人心人肝的情节如出一辙，虽然可以表现英雄豪杰嫉恶如仇的性格，但此类情节过于恐怖夸张，也不符合情理，因此修订版改为，“只见苗大侠呆呆的瞧着瓷坛，慢慢伸出双手捧起了瓷坛，放入了怀中，脸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第九回中，杜希孟说“哪有什么宝物？”连载版，苗人凤与他虽然交好，但知他生性贪财，在这雪峰之上居住，就是为了寻宝，若说他取了胡斐的宝物，原也大有可能。修订版改为，当年苗人凤自胡一刀死后，心中郁郁，便即前赴辽东，想查访胡一刀的亲交故旧，打听这位生平唯一知己的轶事义举。一查之下，得悉杜希孟与胡一刀相识，于是上玉笔峰杜家庄来拜访。杜希孟于胡一刀的事迹说不上多少，但对苗人凤招待得十分殷勤，又亲自陪他去看胡一刀的故宅，却见胡家门垣破败，早无人居。苗人凤推爱对胡一刀的情谊，由此而与杜希孟订交，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修订部分详细解释了苗人凤与杜希孟建立情谊并上玉笔峰杜家庄拜访的原因。

    第十回中，苗人凤想“眼前此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焉能相识？”修订版加入，“他这几句话说得甚好，若不是他欺辱兰儿，单凭这几句话，我就交了他这个朋友。”表现了苗人凤豪气干云，与胡斐英雄相惜。

三、各回其他情节的修订

一

    曹云奇说“这笔上不明明刻着他的名字？”之前，修订版加入一句，“哼，这样值钱的玩意儿，还有人真的当作暗器打么？”

    田青文的绰号，连载版，江湖上人称玉面狐；修订版改为，辽东武林中公送她一个外号，叫作“锦毛貂”。那貂鼠在雪地中行走如飞，聪明伶俐，“锦毛”二字，自是形容她得美貌了。对田青文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生动。

    陶百岁钢鞭重量，连载版五十斤重，修订版改为十六斤重，较为贴切。

    连载版说，时间一长，马寨主渐占上风；由于是刘元鹤与陶百岁相搏，所以修订版改正错误，改为，刘元鹤渐占上风。

    描写和尚出现，修订版加入，但见他一对三角眼，塌鼻歪嘴，一双白眉斜斜下垂，容貌极是诡异，双眼布满红丝，单看相貌，倒似是个市井老光棍，那想得到武功竟是如此高强。增加了对宝树外貌的细致描写。

    陶百岁挥鞭打曹云奇，老僧阻拦，连载版说，左手轻挥，那吊念珠向前一甩，刚好套在钢鞭之中。他向上一提，钢鞭猛然反激回去。修订版改为，左手轻挥，在陶百岁右腕上轻轻一勾，钢鞭猛然反激回去。

    老僧追刘元鹤，连载版，只见他宽大僧袍在雪地里一飘一飘，似乎跑的毫不迅速。修订版改为，只见他再雪地里纵跳疾奔，身法极其难看，又笨又怪，令人不由得好笑，但尽管他身形又似肥鸭，又似蛤蟆。描写更加幽默风趣。

二

    竹篮升到峰顶，连载版，只见山峰旁好大一个绞盘；修订版改为，只见山峰旁边好大三个绞盘，互以竹索牵连，三盘互绞，升降竹篮。

    左僮出剑向两人直攻，修订版加入，双僮剑术虽精，但以二敌九，本来无论如何非败不可，只是九个人各怀异心，所使招数，倒是攻敌者少，互相牵制防范者多。解释了双僮以少打多不败的原因。

    右僮辫上明珠被削为两半，连载版，田青文心想：“阮师叔也太辣手，何苦去欺侮人家孩子。”田青文是田归农女儿，品性当如其父，不应有此怜悯之心，因此修订版删除。

三

    刘元鹤等本想乘机劫夺铁盒，但在左僮的匕首上吃了几次亏，只得退在后面。修订版加入，各人心中却兀自不服气，眼见双僮手上招数实在并不怎麽出奇，内力修为更是十分有限，只不过仗著两把锋利绝伦的匕首，一套攻守呼应的剑法，竟将一群江湖豪士制得缚手缚脚。

    书中故事发生的地点，连载版是雪峰山庄，修订版改为玉笔山庄。

    阮士中说本门宝刀，修订版加入，殷吉接口道：“不错。这是本门宝刀，南北两宗轮流掌管。”

    众人心中咒骂雪山飞狐歹毒，修订版加入，曹云奇忽道：“咱们慢慢从山峰上溜下去……”只说了半句话，便知不妥，忙即住口。这山峰陡峭无比，只怕溜不到两三丈，立时便摔下去了。旁人一齐瞧著他，均想：“这人草包之极。”曹云奇见了各人眼色，不由得胀红了脸。

    宝刀上刻的字，连载版是“闯王李”，修订版是“奉天倡义”四字，加入，宝树道：“李闯王当年的称号，便叫做奉天倡义大元帅。”群豪这才信服。解释了李自成当年的称号。

    苗若兰道：“我爹爹说，到后来老百姓实在再也捱不下去了，终于有一位大英雄出来，领著他们打到北京。”修订版加入一段，“但可惜这位英雄做了皇帝之后，处事不当，也没有善待百姓，手下的众将军，反而去害百姓，抢百姓的东西，於是老百姓又不服那英雄了。他以为老百姓的心都向著那位做歌儿的公子，便将那公子杀了。这样一来，他手下的人都乱了起来。”修订后借苗若兰回忆苗人凤的话，反映了李自成义军进京后的种种恶行及杀害李岩的历史背景，同时与《碧血剑》的情节相关联。

    胡卫士儿子打峨眉名宿的功夫，连载版是“百变鬼影”，修订版改为“飞天神行”。

四

    金面佛微一沉吟，道：“四年之前，我有事赴岭南，家中却来了一人，自称是山东武定县的商剑鸣。”修订版补充一句，夫人道：“嗯，此人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的弟子。”与《书剑恩仇录》中的人物王维扬相关联。

胡一刀帮苗人凤杀商剑鸣，连载版，首级旁边放着一柄紫金锯齿刀；修订版改为，首级旁边放着七枚金镖，镖身上刻着“八卦门商”。修订版后的情节说明商剑鸣是八卦门掌门人。

胡一刀累死的马匹，连载版是三匹，修订版是五匹。

五

    前文已有叙述。

六

    宝树不信苗若兰，连载版，苗若兰指著红木方桌道：“他要说的，都写在这桌上了。”宝树早就见到桌上字迹，想到“相逢先问有仇无”这一句，心下惴惴不安，不再言语了。由于前文修订删除胡斐在桌上写词一段，因此修订版删除，改为，苗若兰本非喜爱恶作剧之人，但这时胸怀欢畅，一颗心飘飘汤汤的，只想跟人闹著玩。

七

    陶百岁说“追命毒龙锥全仗这毒药而得名。”修订版加入，“后来我又听说，田归农这盒药膏之中，还混上了‘毒手药王’的药物，是以见血封喉，端的厉害无比。”一方面加上“毒手药王”见血封喉的毒药，使药力更加厉害，因此得以杀害胡一刀；另一方面与《飞狐外传》的人物和情节有所联系。

    阮士中说“让你做独一无二的掌门人”，修订版加入，“那时田师哥已经封剑，不能再出手跟人动武，你人多势众，岂不是为所欲为么？”

八

    曹云奇折些枯枝生火，连载版，这些时气候仍极寒冷，却喜连晴十余日，枯枝都已干透，一点即著。修订版删除。

九

    前文已有叙述。

十

    说到古人男女恋爱，连载版，看官，古人男女互相爱悦。只凭一言片语，即知对方心意，绝不若当世风习，非说得淋漓尽致，不足以表相爱之诚。修订版删去旧小说中“看官”之类的传统连接用语，修改得比较简洁，古人男女风怀恋慕，只凭一言片语，便传倾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