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白散记【四】木糖醇的味道

标签:
木糖醇吸烟室散记烟味丝绵长白情感 |
分类: 散文随笔 |
8月6日上午10点,距发车还有一个小时。候车室里人山人海,我提着两个行礼包哪儿也不敢逛。儿子却强烈要求我去超市买点日用品。火急火燎地来到车站旁的一个“平价超市”里,我又买了儿子喜欢吃的火腿肠、凤爪等食品,儿子似乎还不满足,直到我买了一瓶“木糖醇”后,他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那瓶木糖醇价格十元。对这些“90后”喜爱的玩艺我一窍不通,只好不耻下问的向儿子请教。儿子细心的为我解释:“这瓶木糖醇在我们寿光的超市里,卖八元五角。这儿太贵了!不过,这一种加了金银花、薄荷,可能味道更好些。在火车上你吃了饭或者抽了烟后,含一颗在嘴里,太爽了!保证比其它的口香糖效果好!”。多年来,我在鼓捣文字时经常抽烟,所以手指上有烟味,刷两三遍牙也难以去除口中的烟味。这一回,儿子想得真周到!我常常跟同事夸我儿子:“除了学习别的样样精通,学习永远是他的第二职业!”。
“愁烟、闷酒、快乐茶”,这是我刚“出道”时狐朋狗友们教给我的“大纲”。后来,我却往往在思考、读书、甚至是欣赏电影、音乐时抽烟;休闲时与朋友拼酒;一个人平静时细细品茶。这三大嗜好均与“愁、闷、快乐”无关。在火车上我醉心于沿途的风景,往返四天一共才抽了四支烟,比那些试着“戒烟”的朋友抽得都少。因此,儿子很少让我品尝他的木糖醇。
进入W市时,我远远看到了林荫丛里的一座小白楼。那是C君的故乡。二十年前,我和她在那儿分手,此后便音信杳然。车太快了,我只好草草的行了一个“注目礼”,但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中年心事醇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这被岁月尘封的酒,是不能轻易开启的,闻一口也会醉半天!我的思绪被往事纠缠着,只好穿过人群,到“吸烟室”里点上一支烟。在狭小的“吸烟室”里,我发现竟然有四五位女士抽着名牌香烟。听口音,她们大多是东北女士。从她们的交谈中我得知,她们每个人每天抽烟都不少于一包!有着近二十年“年龄”的我,真是自愧不如!
回到座位上,我闭着眼回忆那两年的记忆。我已经把一切都写进《句号的最后咏叹》里。虽然有些决绝,但对待无望的缘分是不容拖泥带水的。一九八八年我去吉林也是为了忘却那一段该死的恋情。正在胡思乱想时,列车广播员播放了齐秦演唱的《外面的世界》。我思潮翻滚,又去“吸烟室”抽了一支。等心情平静了才回到座位上。
八九年春天,C君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封上写着“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的诗句。在第四页信纸上写了这么一段文字:
现在,天空中飘着小雨。可我的心里很是温暖。我感到很幸福:今生今世,无论我漂泊在哪一个角落,总有一个人在默默的牵挂着我。我哭了!我忍不住哭了!送你一首歌---------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
-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还在这里耐心的等着你
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当时,我从微微发皱的纸上还不能判定她是否真的“哭了”。但二十年来,每每想到这封信、想到这段文字,我倒是赔上了不少“眼泪”。今天,坐在同一列火车上,我的心情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对自己的“决绝”有些歉意,对C君有些牵挂。于是我发一条信息询问她的近况。她很快给了我回复,让我放心,她一切很好并且不怪罪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儿子突然将一枚“木糖醇”塞进我的口中。批评我说:“这一会儿工夫,你抽了两支烟了,别让人闻出你口中的烟味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呀!有几分辛辣、又有几分苦涩,但最后的滋味竟然又有一丝绵甜!------这木糖醇的味道分明就是青涩初恋的味道呀!
从吉林乘车回家时,儿子一上车便睡觉。零晨一点多,我捧着一本《世说新语》,渐渐觉得书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刚想伏在桌子上迷糊一阵时手机响了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嗨!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用这个号码?三年多拉,你真的把一切全忘记拉?我跟公司的同事出差,明天去你们山东章丘。想拉好久,还是发拉这条消息,希望能见到你!
07年3月,我第二次丢失手机时,丢了好多号码。当时因为丢了她的号码,有点遗憾也有点轻松。今天看到这个号码,我一时想不起。但从“拉”字中我立刻判断出是谁。我眼前浮现出照片上那位身形略胖有点野性的南宁姑娘。耳边回想起那年春节她给我打电话时的声音,那次通了二十分钟的电话,她竟然说了十几个“拉”字。我当时就好奇:广西方言怎么跟香港话如此接近呢?
我把一切故事早写进《情似雨铃》,就算是一种心灵的“自我救赎”吧!我庆幸最终没有破坏这一份遥远的爱。“所谓网恋,就是知道对方活着,然后各自好好的活!”,这是我最后给她发的短信。
我没有了一点睡意。我清楚,明天下午一时许,列车将经过山东章丘。这一次我本想去吉林山林里喝一杯忘情水,守住心灵的宁静。孰料茫茫三千里,来去都是情!我又去吸烟室里狠狠的抽了两支烟!回到座位上闭着眼,努力让自己平静。
儿子不知何时醒了,并且又塞到我口中一枚“木糖醇”,批评我说:“妈妈不是跟你说过,深夜吸烟,危害最大吗?”。
我再次品着“木糖醇”,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呀!有几分辛辣、又有几分苦涩,但最后的滋味竟然又有一丝绵甜!------这木糖醇的味道分明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网恋的味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