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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僧问智门:莲花未出水时如何?智门云:莲花。僧云:出水后如何?智云:荷叶。
中国的禅并无神秘,看主客言语交锋,你来我往,云山雾罩,如食春笋,剥开了外衣,转头倒卧,咀嚼一番,无非两个字:机智。按照范伟的理解,就是高雅的脑筋急转弯。
就事论事,有一说一,那是俗人的说法。高僧和禅学高手过招,绝不拘泥于此道。所以虽然是沙门僧客说道,也不必囿于佛理。你若偏向佛经中钻,反倒入了左道。禅宗所论说言,其实都是日常生活的白话。生命的本质在于虚妄的真实,落脚点,其实还是真实,离开地球,弄什么都是空穴来风,无论对语言本质,还是生命价值,都毫无裨益。
和尚问智门,莲花未出水时是什么?智门的回答是:莲花。若讲事实,莲花出水之前,莲花只是个假设,有的只是莲藕。但莲花实际上是个先验的存在。因为莲花之所以为莲花,是因为它诞生在莲藕上,依托于藕这个本体。倘若开在土豆上,那就是马铃薯花,长在树根旁,那可能是蘑菇,或许是狗尿苔。
惟名不同而已,其实质都一样。所以莲花就是莲花而已。按照符号学的理解,莲花也只是个漂浮的能指。它的名称是人为设计的。如果当初莲花就叫做土豆,那么也并无不同。但是因为莲寄寓了庞大渊博的文化元素,它事实上已经成为一个文化载体和观念的媒介物。所以人们往往认为莲花这个字要比土豆这个字高尚和纯洁。哪有这回事?
陈胜站在雨水泥泞的巷陌间,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种吗?没有种吗?王侯将相或本无种,可以是土豆,也可以为莲花。但是,当马铃薯花开放在水面上,人们必然轻叹道:多美的莲花啊!区别仅仅在于人们肉眼所见,嘴巴所云,心思所想,千夫所指。
一旦莲花开出了水面,人们想当然地认为那当然就是莲花了。然而智门却话锋一转脱口道:荷叶。所谓见花不是花,见叶不是叶。其实智门的心里,实在是将那叶与花看作一物的,但他偏要指鹿为马,提醒梦中人。不着于象,色不异空。从大世界眼光来看,就连莲花与土豆都没有差别,更何况同生于莲藕的花与叶呢?
当人们不知道那个叫范伟的东北爷们是哪根葱哪头蒜时,范伟就已经是范伟了。当范伟和赵本山站在一起浮出水面时,范伟还是那个范伟,但是在人们眼中,范伟不再是范伟了。尽管从前的范伟什么样,大家并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也许,荷叶比莲花更真实。但是,真实的未必是人们想要的。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里写到一个画家,很意外地,由于风流绯闻而声名鹊起,润格飞涨,他儿子感到恼怒,澄清了父亲的清白,于是再次很意外地,画家的作品跌入谷底,无人问津。
生在尘世的莲花,每一朵都有它伤心和快乐的理由。然而荷叶安慰莲花的动作和声响,很少有人听到。
经左大先生提醒,特重写一卷,以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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