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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小镇·11月12日夜作
11月中旬的周末我成了接客。澳洲归来的高中同学依然是旧时模样,可惜相聚短暂,一次晚餐之后,记忆里只余下午夜城铁站的孤寂和轻轨车窗外料峭的晚风。长沙来的新朋友倒是有充裕的时间一起吃酒,卡拉,让周末变成狂野之夜。
现在城市里的人们,不论新旧老少,凑在一起的娱乐方式似乎只有吃饭和唱歌。记忆中最深刻的卡拉印象却不是在城市,而且也谈不上场面有多“卡拉”,甚至情景有几分萧瑟、清冷。那是今年初春去苏州太湖。
太湖上的东西山岛,一个盛产茶叶的小镇,天下名茶碧螺春的故乡就是那里。早春时节,天气也和现在一般的微冷,尤其在岛上,太湖清冽的泠风,荡漾着一湖春水,透过我一袭薄衫,那感觉至今寒意犹存。梅花初绽,白梅一朵朵,一枝枝地伸展在野路边的田地里,不断有农妇闯入眼帘,她们蹲在路旁叫卖着手里新折的梅花。阵阵吴侬软语就着小镇的草味花香,揉杂在风里的气息让人恍惚。
我与浔阳兄第一次见面。那家伙酷似小说家莫言,一见面就赠给我几枝湖笔,纯狼毫大中小各三,安静地摆放在锦匣中。他拒纳我带来的北京烤鸭,只收了我写给他的小品和手卷。浔阳兄是有才华的江南文人,才思旷达,文笔隽朗,我和身在美国的翻译家柏林都很欣赏他的才气。只是当今时代,士人传统早已垂暮,文人余脉、儒生思绪都落得几分淡淡惆怅,也只有鞠躬繁华都市里,转身荒郊僻壤外,寻些雅兴,寄托抱负了。
几杯黄酒,香烟缭绕,太湖刚萌芽的野菜、石苔和银鱼氤氲着尘世暖香,在我们的饭桌上流动,一如席间的话题,严肃或诙谐,落寞或快意。酒后我们沿着小镇唯一的公路散步,两边不是山就是丘,茶叶尚未舒展,隐约见得大块的茶园,水墨画般在酒肆的微茫灯火映照中闪烁,若有若无。
徐徐登上一抹的旋梯,这是一个典型的乡间客栈,已改造成卡拉房。老板是本地的小伙子,见我们来,微笑招呼,认真打理,显得有条不紊。既没有虚张声势的热情,也不曾冷若冰霜的倨傲。在我唱了一首之后,他似乎也有所感触,于是放声一曲《神奇的九寨》,唱得真好。
那个奇妙的夜晚,冷冷清清的卡拉厅,只有我们几个男人。记忆里却满是高亢悠扬的乐声,充实而饱满,让人心思澄澈清明,永远难忘。回到住处,我和浔阳还没有多聊几句,就进入了梦乡。许是那摇曳的太湖水,轻撼着我们,就象那些音符一样,给我们催眠,忘却许多无谓的烦恼和忧伤。
小窗外,夜色阑珊。异乡的梦境却是如此清甜,可能因了那窗下芭蕉、杉柏或枇杷、梧桐?它们共同构造了一个美丽的世界,一个飘渺的时空,当又一个相似的场景重现时,我立刻被小镇之夜召回。北京的夜,终究缺失了些什么,可能是一种味道,不一定是梅花的香和音乐的美,但总是很有意味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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