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随笔《我在他乡 • 18 •  季节的颜色》

秋的颜色

这里的一切对初来乍到的我来说都是新奇的，包括季节转换带来的不同的美景。我在系列随笔《我在他乡 • 16 • 季节的颜色》里按我在这里所经历的冬、春、夏的时间顺序描述过这三季不同的景色以及我在这三季里对大自然的感受。写过这篇文章后我期盼着秋的到来，想尽早看到这里的秋色，也想把秋色及我的感受写进系列随笔里。

可是，这里的秋来得好慢。祖国那边已是秋，这里却还是夏。9月23日美国今年的秋才开始。我的居住地的秋色会是怎样的？我想象着，憧憬着，也如往常一样留心观察草木的变化，观察家门前的湖泊的变化，观察湖上的生灵们的动静。就这样，我一边欣赏着夏的美丽，一边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等着秋的到来。

我觉得家门前的湖泊是观察季节转换的最好的参照物。

湖水颜色的变化非常奇妙。湖水本身无色，湖水颜色之所以变化是因湖水受了季节、天气、时间、天空、周遭植被颜色及湖水深浅等因素的影响，各种因素共同造就了这个湖泊千变万化的美。春天，湖泊周遭的植被刚从严寒的冬苏醒过来，尚未达到非常浓密的程度，湖水多与天空的颜色一样，为各种蓝色。夏天，湖水多为各种绿色，因湖泊周遭层林尽染，繁茂的绿树全方位地投映在湖水中，往往使湖水看上去像一块巨大的水润的翡翠。秋天，湖水颜色时而呈各种蓝，时而呈各种绿，天气晴朗碧空如洗时湖水多为蓝色，因此时天空色调占了上风；多云或雨天湖水多为绿色，因此时周遭植被的色调占了上风。秋天湖水的蓝及绿与春天、夏天的不尽相同，因秋高气爽，还因树木繁茂达到了当年的极致，秋天湖水蓝得更澄净，绿得更浓厚。秋天的天空看上去格外高远通透，云朵远在天上，却似乎触手可及。无论天空是何种颜色，无论天空中的云朵是何种颜色，云朵总使湖泊格外灵动，云朵随风漂移，水中的云朵也跟着漂移。微风掠过湖面，澄净的湖水被掀起涟涟细浪，投映在水中的云朵便起了层层褶皱，像被温柔少女的纤纤玉手揉皱的丝绸，一片片在水中轻悠悠地晃荡，较之天上的云朵多了好些生动。

浅处的湖水清澈见底，若站在湖畔往水里瞧，很容易瞧见水中的鱼儿。颜色各异的鱼儿们在水里游来游去悠游自在。湖面上野鹅、野鸭时而慢悠悠地划水，时而高挺身体张开翅膀伸懒腰，时而猛地腾空飞起，在湖上空盘桓一圈或几圈又猛地落在水上，时而把脑袋扎进水里捕食，时而一动不动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地方。天鹅耐不住夏的热，已于5月中旬迁徙离开。湖面、湖岸是野鹅与野鸭的乐园。野鹅的脑袋及脖颈为黑色的，眼睛周围是白色的，前胸及腹部是白色的，背部是棕色的。野鸭是杂色的。野鹅的身躯比野鸭大，但野鹅从不以大欺小欺负野鸭，我时常看见它们在同一片水域玩耍，捕食，相互之间甚为融洽。野鹅、野鸭都喜欢鸣叫，但其叫声不同。野鹅的叫声是咕，咕，咕，咕；野鸭的叫声是呱，呱，呱，呱。它们的叫声都很响亮，尤其在它们飞翔的时候。

深秋以来，湖上常有成片的以白色为主色调的水鸟，它们有时发出异常响亮的节奏紧凑的咕咕咕咕的鸟鸣，其叫声虽与野鹅的类似，但节奏不同。12月12日这天，这种叫声引得我往湖面望去，哇！湖上大概有三百来只这种水鸟，它们散布于湖面约三分之一的水域。水鸟的白与蓝盈盈的湖水对比十分鲜明。湖太大，因此水鸟看起来很小，小得成了一个个小白点，我从窗户望去辨别不了水鸟的种类。难道天鹅回来了？不会，天鹅多在春季出现在这里，我这样告诉自己。我先生告诉我这些水鸟是海鸥。我指望着像今年4月10日至5月11日天天都可看见天鹅那样可天天看见海鸥，果真湖上天天都有许多海鸥逗留，少时几十只，多时几百只。海鸥时而翩翩起舞，时而静若处子。海鸥比天鹅更耐寒，听我先生说海鸥每年深秋都回这里过冬。野鹅、野鸭对气温的要求不高，一年四季都有野鹅或野鸭在湖上或湖边逗留。

人类的语言难以准确地描述其他生命的声音，我们只能使用近似的词汇去描述，所以读人类语言所写的文章与身临其境听是大不一样的。野鹅、野鸭、海鸥的鸣叫也许是它们交谈的声音，也许是它们唱出的歌谣，我更愿意把它们的鸣叫想象成歌谣。

秋日渐减秋色渐浓，湖里曾在夏季盛开的睡莲慢慢委顿渐渐枯萎了。先前亭亭玉立支撑粉白莲花的绿色花茎挺过一个夏疲累了，纷纷弯了腰，跌进湖水深处，褐色的残荷化为肥料藏入了湖底。但我不悲秋，我知道，也相信，明年睡莲必将再次盛开，无论即将到来的冬有多么寒冷，睡莲的根都会顽强地活着，在湖底安眠过冬。

这个湖泊对我具有永不衰减的吸引力，而湖泊周遭的山峦对我的吸引力也一样。

在我们这里极易见到野鹿。野鹿在春、夏、秋三季常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山坡、人们的房屋附近，冬天在什么地方躲藏过冬我不得而知。野鹿小时候身上有白色的花斑，长大后就变成纯棕色了。野鹿与人互不害怕，相安无事。我在露台上小坐时，常看见野鹿三三两两地在我们家前院、后院吃灌木的叶子。野鹿很有趣，爱吃野百合的叶子，但从不吃野百合的茎和花，我对野鹿心存感激，因为我好喜欢前、后院橙色的野百合花。野百合凋谢后玫红、大红、粉红、明黄色的玫瑰花再次绽放，野鹿不吃玫瑰的茎和叶，也不吃玫瑰花，可能它们知道玫瑰有刺吧。蒲公英亮黄的花朵早已在春季凋谢，在秋季结出了白乎乎的茸球，当秋风习习，蒲公英茸球被风吹散，细若游丝的白色絮状种子在金黄的秋阳下漫天飞舞。

有一只棕黄色的松鼠从暮春起每天下午出现在我们家屋前的电线及电线杆上，在几乎相同的钟点，即使在雨天也没间断过，盛夏以后它出现的频率渐少，直到11月天气转凉了它才恢复了之前的作息规律。每当它到来，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我打开门为它拍照，它却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溜走了。于是，我只得到了一张隔着玻璃窗拍的松鼠的照片。其实这里有许多松鼠、狐狸，易看到但不易拍摄到，因它们太精明了。既然野生动物不喜我靠近，我便满足于远远地静静地欣赏它们，而不靠近惊扰。

湖泊周遭的山峦在秋季因树叶颜色的变化而变得越发生动艳丽，春、夏满眼的单纯的绿树前前后后变魔术般地变了样，将山峦装扮得姹紫嫣红。

松树、柏树一如既往的碧绿苍翠。银杏由翠绿变为金黄。美国黄栌的树叶在春季大部分为红或紫红，夏季多雨时节其新叶为红或紫红，老叶却为绿，秋季其全部树叶变为红或紫红。枫树、鹅掌楸、桦树等树木的树叶由绿变红，由红变黄，再由黄变为棕色。当这些变色树木由红变黄时，将由银杏打头的金黄豪迈地渲染铺陈开来，这里果真如邻居所言“秋天的这里满眼金黄”。当湖泊周遭的各种红叶红得最艳时，密密匝匝的浓艳的红叶压过了其他一切色彩，正红成了这里的秋的主色调，红得那么张扬，那么高调，那么毫无保留，万千红叶无声地合唱着秋之颂歌。当秋风扫过，红叶遍地，是大自然绘出的恢弘壮丽的秋之油画。

9月23日至12月21日是美国今年的秋季，12月22日是冬季的首日。今年的秋已离去，而秋动人心魄的美却永久地珍藏在我的心里。我深深地爱着大自然，无论在祖国居住或在其他任何地方居住，都一如既往地对山山水水、禽鸟野兽、草木花草充满好奇与挚爱，对大自然为人类创造的美感恩不已。

我爱每一个季节，因它们有各自不可替代的美丽与精彩，还因它们以自己独特的颜色为我的生命注入了永不退色的色彩。

 

作者：梁蓉

笔名：十步芳草

英文名：Angela

美东时间2015年12月24日（平安夜）

美东时间2016年5月6日第一次修改

美东时间2021年6月27日第二次修改

 

 

  

 

  

以下照片摄于美东时间2015年10月23日

这张照片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

 

可以看出这个湖泊的湖水有多清澈,

  也可看出这个湖泊的湖底是沙子而非泥土，

 

还可看出同一时间、同一天气、同一季节情况下，

不同深浅水域的湖水的颜色不一样。

 

 

自然形成的湖边沙滩。

这个湖泊与瓦尔登湖一样，湖底和湖岸是沙子。

看到蓝色的湖水，在沙滩上行走时仿佛身处海边。

湖边供人们赏景、纳凉的凉棚。

是否水天一色？

湖水像不像海水？

注意看秋风掀起的涟漪，像不像揉皱的蓝色丝绒？

看镜头中央灿烂的阳光和阳光下剔透的湖水。

秋天的湖泊和湖岸。

那个白色的东西是小码头，这个湖泊共有三个这样的码头：

我们家这边的湖岸两个，湖对岸一个。

这些码头是供钓鱼者泊船和游泳者跳水用的。

这张照片只看得见其中一个。

蓝天如洗，波光粼粼。

满眼金黄。

 

今年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拍下满眼的正红！

  因为我贪心，一直等着更艳的红色出现，结果误了时机。 

辜负了枫树、黄桐、鹅掌楸、桦树等献出的漫山遍野的红叶！！！

 

 

我家后院。

我家后院。

以下照片摄于美东时间2015年10月30日

这天的天空不是纯蓝色，蓝天有白云点缀。

从今天拍的照片中可以看出秋色比10月23日更浓。

这张是我拍的野鹅的照片。

这张照片展现的主要是蓝天白云的美。

我有意选择一些与10月23日相同的角度拍摄，

以便与今天（10月30日）拍摄的照片比较。

天上的白云使这张照片看上去好温柔。

这张照片看上去像不像一张油画？

这张照片看上去是不是也像一张油画？

湖泊很大，野鹅很远，我不得不拉近焦距拍摄，照片不是很清晰。

湖边居民的房屋。

这时候树木已经落叶较多了。

从我们家步行到湖边只需要两三分钟。

我家背后山上的树木。

 

 

以下照片摄于美国东部时间2015年12月6日

 

以下这些照片都是在我们家对岸拍的：

湖中深色的小点点是野鹅，白色的小点点是海鸥。

那片白色的小点点是海鸥。

我拉近焦距拍的海鸥。

很遗憾，从照片上根本看不清海鸥的样子！

海鸥距离岸边太远了。

这是另一个码头，在对岸。

照片中的桌子和条凳是供人们赏景和休息的。

这个湖泊是天然湖泊，湖泊、沙滩和我们家背后的国家森林公园都是免费的。

湖水颜色的变化非常奇妙。

  

以下照片是在我们家所在的湖岸这边拍摄的：

仔细看才能够看到湖中深色的小点点（野鹅）和白色的小点点（海鸥）。

本来想删除这张照片，但是不舍。

从这个角度拍摄，海鸥离我更远。

从这张照片可看出秋色已非常浓了。

有点萧瑟的感觉。

如果我不说，会不会以为这里是海湾？

 

 

 

 

 

附：我在他乡（十六）季节的颜色——冬春夏

 

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3d7f7ec90102vu2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