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桃花墙

作者：梁蓉（笔名：十步芳草）     

5

由于白森喜欢熬夜写作天天起床很迟，一连好几天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氤清交谈，她总是出去很早回家很晚，回家后几乎不在客厅呆就直接回房间去了。

这天早上，白森早早起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候氤清，等候多时也未见氤清出房门，莫非这么早她就出门了？白森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多。他想，兴许她还未起床吧。他打开客厅门走到桃园里。

难怪墨黑城另一别名为雾都，来到墨黑城白森还没有这么早起床过，还未感受过墨黑城的浓雾，他打开房门的瞬间白纱般的晨雾扑面而来。白雾缭绕，桃树似披上了件件薄如蝉翼的披风，虚无缥缈如梦如幻。但走进桃林感觉立刻变了，桃林很密，不像果农以多结桃子为目的的果园，枝枝丫丫缠绵在一起，粉红的花瓣鸟喙似的绿叶把个桃园簇拥得紧凑密实，走进一垅看见的另一垅像一堵桃花墙。

微风穿过枝丫拂在脸上还有些凉意，似有若无的暗香滑进鼻孔渐渐弥漫全身，白森抬头看天，墨黑城的天空藏在白雾后面，隐隐约约露出一方暗蓝。白森斜倚在一棵桃树上，闭上眼睛竟以为自己真的误入桃花源。

当他睁开眼睛时吓了一跳，氤清立在他的面前。

“早。”氤清只吐出一个字。

“早早！”白森笑着回答：“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

“我们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吗？” 氤清一脸的讶异，微低着头紧抱着双肩，似乎有些冷。她只穿了件水绿色的纱裙，没有穿她常穿的白色披风。头发可能还没梳过，细细的柔柔的披散着，脸白玉般光滑，细长的眉眼被黑发遮去一半，玲珑的尖下巴上粘有一片花瓣。白森看着看着就伸手帮她拿掉了，把花瓣捏在手里。

“外面冷，进去谈吧。” 白森往屋里走，氤清跟了进来。

白森与氤清商谈租金的金额。氤清说她并不靠租金生活，要白森看着办，而且冷着脸说：“你看上去蛮爽快的，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老纠缠这个值吗？”白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白森说既然你不肯说价，那我们依中介所的平均价怎样？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占女人的便宜。白森不知道为什么氤清听到“大男人”三个字时脸色陡然发青，梭过来一道冰冷的目光，白森只觉得身上突然发冷，但这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白森即刻看见氤清桃红色的脸颊和她樱桃般的红唇，还有她那两道斜飘到太阳穴的细眉都转而隐含着笑意，细长的双眼里水汪汪的恍如两汪春水，氤清不再说话，回房间去了。

白森来到天意中介所见到老王，老王上上下下把白森打量了一番，白森问：“怎么了？”“没啥子，嘿嘿。” 白森说明来意，老王很诧异，感叹白森太老实太认真。白森说：“按说越便宜越好，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吃亏。” 老王阴阴地笑了一下，说：“标价都在本子上，你自己看吧。” 白森看后心里有了数。他问：“这女人是做什么的？” 老王板起脸回答：“我们从来不过问客户的隐私。” 白森反问他：“我记得你问过我到墨黑城来做啥子，是吧？” 老王直摆手，不再说话。白森觉得无趣起身告辞回桃园去了。

白森走到桃园大门口正遇上氤清出门，白森把几张钞票递给她，她接了。白森的手指碰到氤清的手掌心，感觉像触摸到凉粉一般冰凉滑爽。氤清对白森点点头，往街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森忽然冲动起来，十分想知道氤清的去向，他远远地跟着氤清。墨黑城其实只有一条大街贯穿小城，其他的所谓街都是青石铺成的小巷。氤清高跟鞋的细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细腰若摇动的柳条。

氤清走进一个店铺去了。白森走到店铺跟前，看见店铺外挂着的牌匾上刻着：“氤清书屋”。白森走到窗户口往里瞅，看见氤清坐在柜台里，眉毛纠结在一起，似在想心思。白森觉得自己有些卑鄙，竟干起跟踪的勾当来。他大大方方走进书屋。氤清并不吃惊，似乎早知道白森会跟过来，这更让白森难为情。“我，我出来想买几本书。” 氤清伸出一根手指，说：“喏，书都在这里，你自己挑吧。”“你在这里工作？”氤清嗯了一声。白森想，一个在书屋打工的能赚多少钱，莫非她是老板？他边装做找书边揣摩，不对呀，即使她是书屋老板，这么个小小的店铺能赚多少钱？她怎么住得那么豪华奢侈？但他不好意思再往下打听。

书屋大约只有三十几平方米，摆有四个书架，一个柜台，一张条桌，两只条凳。四壁都是木板，地是青石板铺就的。只有两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二十几岁的男店员在为一个顾客结账。白森东看看西摸摸并不想买书，一转身，看见氤清正往条桌上放两杯茶，玻璃杯里碧绿的茶叶一根根站在水中似立在水里的仙子，茶香迅速飘散在书屋里。“过来喝杯茶吧。” 氤清坐在条凳上，一手托着下巴，对白森说。白森在氤清对面坐下。男服务生扭头瞄了一眼他们，连忙低下了头。

氤清依在条桌边托着茶杯细细品茶，眼睛望着窗外。白森坐在条凳上，时而盯着茶杯时而盯着氤清，氤清忽地回头，两人探究的目光在彼此脸上游移，白森经不住氤清的目光白净的脸很快泛红，先把目光移开了。氤清莞尔，呡了一口茶，柔声问：“好喝吗？芽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