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告诉我（一）：童心不怕冷

　　多少个暖冬过去了？很多宜昌人记不清，正当雪白的雪花、晶莹剔透的凌钩子在人们的记忆里渐渐模糊的时候，宜昌在这个冬天一头撞上了三十年难遇的寒冷天气，连续十几天来气温在零下10度左右，温暖的江南城市宜昌陡然被打进了冰窟。

　　没有任何征兆，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大雪压下来了，白皑皑急吼吼迫不及待寒气凌人，树木、屋顶、操场一一被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下。好些学生打出生起就没见过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冷不丁见到如此壮观的雪景拍着手跺着脚连声尖叫：“噢！Yeah!”中应文夹杂乱成一片。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争先恐后丫雀子般叽叽喳喳冲出教室飞奔到操场上，有的抓起雪团揉搓，甚至有的把尖尖的舌头伸出来接正在纷纷飘落的雪花，有的三五成群打雪仗、堆雪人，叫啊，闹啊，跑啊，疯啊，一瞬间个个身上白花花一片。我站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他们，心中忽地不安分起来，忍不住也想走出去感受感受年少时的快乐，来到操场我问几个学生：“你们不冷吗？”“不冷不冷！“他们急忙回答，可是我分明看见他们中有的人正把冻红的双手举到嘴前哈气，我笑了，他们也笑了。我只在室外呆了两分钟就冻得受不了了，返回办公室途中，我又逗几个学生，我问他们：“你们说句实话——到底冷不冷？”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可就是不说话却怪笑着，上课铃响了，他们撒腿朝教室跑去，一个男生边跑边大声回答我：“不冷才怪哩，嘘嘘……”那阵笑声与哈气声和着凛冽的寒风直刮进我的心底，奇怪，竟有些暖意？是啊！天实在是太冷了，可是，童心不怕冷！报纸上说大雪还将持续五六天，气温将降得更低，那么就让我也与学生们一样跺着脚哈着气搓着手在这个冰窟似的冬季里像他们一样寒冷着但快乐吧。

这个冬季告诉我（二）：农妇的面子

　　雪飘飘洒洒越铺越厚，路上行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家赶。下班后我走进集贸市场，一中年农妇吆喝着：“白菜，白菜，便宜卖！”我正好想买白菜，便问：“白菜怎么卖？”她答：“五毛，卖完早回家。”我要她给我称一棵，她说：“多买几棵吧，天气预报说还要下几天的雪哦！”我问：“是不是再下大雪你们就不出门卖菜了啊？”她答：“很可能。”我就挑了两棵，她称菜的时候我与她聊了起来，我问她：“早知道今年下雪你先用塑料布把菜盖住就好了，免得把菜冻坏了。”“那可不能行！又不是大棚，那样菜会蔫的！”“哦，是的，那样就损失了。”我说。“损失倒不说，人家要说的！”“人家？”“是啊，人家！”“说什么呢？”我心想这才怪哩，你家的菜蔫了甚至烂了无论怎样关别人什么事？正在嘀咕着她却说：“人家要说他们的菜都那么鲜嫩，就我的菜蔫了！”我吃了一惊，停下取钱的手，仔细看她，发现她一脸的认真。“哦，自尊心是吗？是不是怕丢了面子？”“当然！”她的语气十分肯定。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她来：短发、四方脸、微黑、双眼皮、眼角有些皱纹、鼻头冻得通红，穿着一件浅褐色棉袄，手上正提着称，眼睛盯着称上的星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我心里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能不佩服这位普通的农妇，其实，高贵的品格并非伟人专属，许许多多的凡人身上深藏着高洁不可侵犯的品格。她一定是非常需要钱的，我想，否则她不会顶着严寒在这里卖菜，但如果金钱上的损失与她的自尊心比起来，她认定自尊心更重要，所以，她才自然而然地说出：“人家要说的！”这样的话来，是啊，金钱她确实损失不起，但她的自尊心更不容侵犯！

梁蓉（十步芳草）

2008.1.21

(照片来自网络新闻图片,谢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