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遥想——渗进字画的情谊

2006.11.12

周末遥想——渗进字画的情谊

2006.11.12

这个周末学校没安排加班监考，我扎扎实实睡了两个早床，难得的舒服！休息好了，心情爽了，于是意气风发把家里的门窗桌椅地板来了个大扫除。看着窗明几净的家，尤其是看着墙上挂着的这一副字和这一副画，我心里有层层涟漪荡开，一波一波，清晰，温柔，明净…… 　　

这副字是我于2005年5月在北京参加第二届中国长城文学奖颁奖会时台湾老人梅武扬先生为我写的，内容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暗含我的笔名。其时梅先生八十二岁。他的名片上写着：高雄市诗书画学会会员、高雄市水墨学会会员、曾任海军参谋大学教官、曾任远近洋商船船长等内容。由于求字的作家多，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看已是凌晨不忍再劳累他老人家，便说不要为我写字了。但他不肯，坚持要写，他说：“我已经答应了你的，十步芳草女士！”在他的心中，承诺比他的健康更重要。我敬佩不已。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不敢忤逆他的诚意，于是我请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再写，他答应了。我与赵女士一道剥橙子给他吃，赵女士剥，我喂他，因为他手上全是墨。他不好意思，我说：“您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应该孝敬您！”他才张嘴吃。这副字我细心折好放进旅行箱带回来后请人裱了，嵌进黑胡桃木的框里，挂在客厅。说起挂它的位置，我知道字挂在书房更妥，但挂之前我试了一下，挂在书房不足以显出它的大气。现在挂在客厅，并不令人感到唐突不妥，那八个遒劲飘逸的字为我的客厅增添了高雅脱俗之气。一晃一年多了。凝视这副字，梅先生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字中，我心里有个声音飘出：“梅先生——远在台湾的您，还好吗？十步芳草在大陆祝你安好、长寿！”眼里忽有泪水涌出。　　

墙的另一边挂的是副水墨画。它是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画家曹文仪专门为我画的，画的名字是“朱荷碧盖”，原作者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我国著名画家。这副画是曹老师临摹“朱荷碧盖”的，他在临摹的基础上融入了他的美学感受和美学理念。我非常喜欢这副画。那是2003年3月，我想为新购的房子准备一副画，到处去寻而未得其果，就开口请曹老师为我画一副，他答应了并问我具体画什么，我在一副画册中挑了副名为“朱荷碧盖”的画请他画。因为我的名字叫蓉，有芙蓉的意思，而且，我喜欢荷，它出淤泥而不染。曹老师答应了，但由于时间紧和身体不适一直没能动笔。2003年4月，我因阑尾炎手术住院——庸医害我，误诊导致阑尾穿孔。想起那次劫难，不得不多写几句。我自己是学校的医生，我们学校里多少个阑尾炎患病学生都是经我初诊后转诊至医院的，对这个病我既有理论也有实际工作经验。我告诉那位医生我患的确实是阑尾炎，可他就是不听。当时那个疼啊！我躺在病床上求他给我做手术他就是不肯啊，我的老天爷！说句实话，我当时要不是疼得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我就是爬也要爬进手术室求医生给我做手术！最后，我的病活生生的被耽搁，阑尾穿孔满肚子是脓达十几个小时后才由另一个主任医师做主为我做了手术！要知道阑尾穿孔害死了多少人！算我命大，逃过了这一劫。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去医院看望我了，除了这位曹老师，但他以他独特的方式表达了对我的祝福——他在万忙之中抱病为我画了这副画。我住院达一个多月之久，他画这副画也达一个多月之久。他白天上班，晚上研究美术，还要挤出宝贵的时间来为我作画，其诚意深深的浸在这副画的每一滴水粉里。老师们纷纷问我：“曹老师这么高傲的人，你是怎么请得动他的？”我只笑笑。我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清高的画家赠给我的独特礼物，我深深知道它的价值。后来，曹老师笑着对我说：“你真的好有眼光！你挑的那副画的原作被选出作为中国参加国际画展的四副画之一参加国际画展了！”再后来，他说市教育系统要开画展，想把我的这副画拿去参展。我听了吓了一大跳，要知道那可是我的心爱之物呀！要是放在展厅里被偷了或者在搬运过程中被弄坏了怎么办？即使曹老师再为我画一副，可那将不再是原来的那副画了，就像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块玉一样，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副画呀！我怎么舍得？！我不干，就假装忘记了这件事。他也就不再提。我想，我是得罪曹老师了，心里老犯嘀咕。有时候他来医务室取药，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过，在他的脸上我并未看到抱怨。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生气还是修养好没有表露出来。我确实觉得自己自私——没有让他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去展示。因此我常常检讨自己，想找个机会哄哄他，让他不生气，一直等到那年春节，我送了一条本市买不到的香烟给他。他仰着头问我：“为什么送烟给我？”我笑答：“因为这种烟本市买不到！”他笑笑，接过去了。他是一个清高的人，不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记得我当时好高兴！　　

今天，我小心翼翼地去抹这副画的画框，然后站在远处欣赏它。透明的深浅不一的蓝色水中有数朵粉红的荷花立于似蓝似绿的荷叶上，看得久了，觉水在流动，花上的水珠在晃，而荷叶在随风摇荡。是昨夜下过一场雨么？为什么有花瓣落入水中？这是一副夜色中的荷，宁静、安详。我与每次欣赏它时一样，被画的美所感染，被画里渗透的情谊所感动。　　夜已经来临，天色变了，不变的是这副字和这副画中渗透的永远的情谊。我的笑从心里漾出泪却自眼中滑落……

梁蓉（十步芳草）

2006.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