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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堕落》第十七章
(2006-07-06 21:19:29)| 分类： 长篇小说对决(Novel) |
第十七章
没补课的这个星期天，吴雪回了趟家。
她是住读生，家住得远，以前星期六全天和星期天上午半天都在补课，她觉得星期天下午回家一去一来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可惜了，所以，好久都没回家了。她想念爸爸、妈妈，还想回家拿件妈妈穿不得了的旧毛衣到学校去穿。她想，反正穿在里面，没人看得见是旧的，免得去买新的又要花钱，她家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家庭，她懂得节约的重要。
她事先没给家里打电话，想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她家住的是爸爸单位分的福利房，只有两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没有书房。她打开家门，换了保暖鞋，走进自己的卧室，把书包放在卧室里的书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爸爸妈妈卧室门口朝里面张望，没看见爸爸妈妈，她又走到厨房门口，也没看见爸爸妈妈。她心里纳闷：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呢？
她有些扫兴，回到自己的卧室去复习去了。
她订正卷子一直订正到中午，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她肚子有些饿了，放下笔到厨房里去找东西吃。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只有几个苹果。她把苹果拿出来洗了洗，大口啃着吃。她想，最好赶快吃完，免得妈妈突然回来看见自己又吃没削皮的苹果批评自己偷懒。她边吃边偷偷笑着。
啃完苹果，她肚子还饿，就跑到阳台上去看楼下的路，希望爸爸妈妈快点回家。可是，看了十几分钟都没看见爸爸妈妈的影子，就回到卧室继续复习，一直到下午一点多钟，还不见爸爸妈妈的身影。她跑进爸爸妈妈的卧室，抓起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通了，没人接。她才想起妈妈的单位街道办事处今天休息。哎哟，天天考试都考糊涂了！她在心里笑自己。她妈妈为了节约，没配手机。她拨爸爸的手机，通了，半天没人接。她的鼻子发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趟家连饭都没人给她做，心里好委屈。
“不是和你谈清楚了吗——他是不会回头的了！我再一次告诉你，他现在爱的是我！是我！你就死心吧！他现在在我这里，但他是不会回来的，你打电话也是白打！”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居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语速很快，像枪膛里射出的子弹。
“你是谁？我爸爸的手机为什么在你的手里？”吴雪感到头被什么东西突然轰击，要炸开了，她对着电话吼问。
“啊！怎么是你？”对方吃惊地叫了一声，接着说：“你是小雪吧？我是谁你妈妈知道。本来暂时还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就叫我阿姨，以后再改口吧！”不等吴雪回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吴雪本能地感觉不对头，家里一定出什么事情了。她急忙再次拨打爸爸的手机，再也打不通了。“天！我妈妈被别人欺负了！”她不由得喊出来。
她想起妈妈温柔的脸、妈妈亲切的话语、妈妈温暖的手、妈妈的一切、一切，她的泪水涌出，浸湿了粉红的脸颊。她从爸爸妈妈卧室里出来，跑进自己的卧室，趴在书桌上哭起来，齐耳的短发粘在被泪水打湿的脸上。
哭着哭着，她仍然不敢相信一直对爸爸那么好的妈妈真的被爸爸背叛了，她一次一次拨打爸爸的手机，可是，就是打不通，系统回话已关机。
妈妈到哪里去了呢？她心里好急。她想，一定要尽快找到可怜的妈妈。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妈妈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呢？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好让自己帮她抓住爸爸的心哩？
吴雪的外婆、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吴雪的妈妈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她妈妈没有娘家可回。吴雪挖空心思在心里搜寻妈妈可能去的地方，但实在搜寻不出来。她对着书桌上摊开的卷子、书、笔记本，一点都学不进去。
天渐渐黑了，她必须马上动身回学校去，学校规定住读生必须在星期天晚上返校。可是，这一次，她决定不回学校去了。
她感到肚子饿得好痛，心也痛，头也痛。
她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坐在爸爸妈妈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床头墙上挂着的爸爸妈妈的合影，眼泪不断线地往下掉。忽然，她听见大门的锁有响动，是妈妈回来了！她大声呼喊：“妈妈！妈妈！”冲出爸爸妈妈的卧室。
她愣住了，回来的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的爸爸。
“小雪！” 吴雪爸爸尴尬地站在大门口，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电话里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爸爸！爸爸！” 吴雪发疯似地冲上去，扯着爸爸的衣服拼命哭叫，捶打爸爸的胸脯。
“小雪！我……” 吴雪爸爸急忙把大门关上，紧紧地抱住女儿，他被女儿的疯狂和痛苦震住了。
“说！你说呀！为什么？” 吴雪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喊：“这是为什么？”
“我……小雪，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就别问好吗？乖！”
“不行！这怎么只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呢？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吴雪声嘶力竭地嚎叫。
“那，那等到你高考以后爸爸再跟你说好吗？”
“不行！不行！不行！”
“乖啊！雪儿！”
“这不是乖不乖的事情啊！我的爸爸！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这是爱我、疼我、把我看得比命还要重的——我的妈妈的事情啊！爸爸！” 吴雪的嗓子哭痛了，喊嘶了，无力地倒在爸爸的怀里。
吴雪爸爸把女儿扶到沙发跟前，让她坐下，吴雪坚决不肯，她呆呆地望着家的大门，说：“算了，我想你也确实说不出来为什么，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有理由到外面去找情人呢？还有，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大款才会在外面找情人，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一个工薪阶层的男人也会找情人！”
吴雪爸爸说：“小雪，别说得这么难听！大人的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能够懂的！”
吴雪大喊：“什么懂不懂？反正你今天不把我妈妈找回家，我是不会坐下的，更不会睡！”她转过头，盯着爸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不会再去上学去了！爸爸！你听清楚了吗？你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吴雪爸爸傻了，他知道女儿的脾气——表面上柔弱内心却十分倔强，真的从小到大都是说话算话，而且凡事好走极端。他主要是被女儿“我不会再去上学去了”这句话吓傻了，眼看离高考只有短短几个月，如果这个时候女儿不去上学了，培养女儿所付出的一切就白费了，女儿的前途也就完了。他说：“乖，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到哪里去了，我们有一年多没说话了！”
吴雪从爸爸怀里挣脱出来，倒退一步，问：“什么？你说什么？一年多？你们居然一年多没说话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在你的面前，我们装的很恩爱，我们是不想在你高考前让你知道这件事！”
吴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妈妈在这一年多里一直在忍受煎熬！一直在强作欢颜！她努力眨了眨红肿的眼皮，说：“你是说，为了我的高考，你们一直瞒着我！妈妈一直在受你和那个女人的欺负？”
“小雪！我们是想等你高考后来解决这件事情。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你爸爸！”
“我呸！” 吴雪一口唾沫吐在爸爸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也配？出了这件事，你以为你还配做我的爸爸吗？哼！” 吴雪爸爸看见女儿一头短发乱蓬蓬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吴雪挥动着双拳，说：“要不是杀人会犯法，我现在就会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杀了！” 她低下头，想了想，说：“其实，为了我可怜的妈妈我就是犯法也不怕！抵命我也不怕，家都这样了，我活着还有意思吗？我怕的是我抵了命，我妈妈没人照顾了……”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那么，既然现在找不到妈妈，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跟她算帐！” 吴雪指着大门说。
“雪儿！雪儿！别这样好吗？” 吴雪爸爸哀求道。
“带我去！” 吴雪斩钉截铁地说。她看见爸爸没有动身的意思，走上前去，抓着爸爸的衣服就往门口奔。
“雪儿！雪儿！”
“你现在不带我去找那个女人，我就马上从阳台上跳下去！” 吴雪说完松开爸爸的衣服，发疯般朝阳台上跑去。
“我的……” 吴雪爸爸大步追赶上女儿，他知道女儿肯定会跳下去的。他一把抱住女儿，一瞬间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泪流了出来，他说：“乖！小雪！雪儿！爸爸这就带你去找，好吗？只求你千万别做傻事！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啊！
吴雪瞪着眼睛问：“你真的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女人，真的吗？你不骗我？”
“当然是真的！爸爸怎么会骗人？”
“哼哼！” 吴雪冷笑了两声，说：“你不会骗人？你没有骗妈妈吗？哼哼！”她看爸爸没动，大叫：“现在就走，走啊！”
两父女上了一辆的士，在的士上，吴雪爸爸小声哀求：“雪儿，等会你见了那个阿姨不要太过分好吗？她也不容易！”
“心疼了？那我妈妈谁来心疼？”
“小声点！” 吴雪爸爸挨近女儿的耳朵，指了指司机，说。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你就别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唦！”
“雪儿！算爸爸求你了！”
“哼！”
吴雪爸爸让司机把车停在一栋楼前，下了车。吴雪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女人的家离自己家不太远，她默默记住了来的路线。
吴雪爸爸再次哀求女儿：“给爸爸点面子，乖！有点分寸，别太过分，好吗？”
吴雪看见爸爸头发凌乱，衣着不整，好象一个晚上突然苍老了许多，心里隐隐滑过一丝怜惜。她说：“你放心吧，我只说我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走！” 吴雪看见爸爸眼里闪动着泪花。
上了三楼，吴雪爸爸摁了门铃，门打开了。一个卷发、凹眼、长脸、大嘴的女人站在屋门口，吃惊的表情把脸都扭曲了。
“这是我女儿，她有话跟你说，小红，请你千万别为难孩子！”
“哟！稀客！我怎么会为难宝贝女儿哩？快进来吧！进来吧！”被吴雪爸爸叫做小红的女人很快挤出一脸笑来，说着过来拉吴雪的手。吴雪和爸爸一起进了房门。
刚一进门，“啪”一声响起，吴雪在小红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甩出一巴掌。两嘴巴扇得小红两块脸通红。
小红愣了一秒钟，呼地扑上来，吴雪闪到了爸爸身后，没被打着。小红嚎起来了，两只手拼命往吴雪爸爸身后挠，但挠不到。她气急了，脸涨成了紫红，嘴里愤愤地骂吴雪爸爸：“好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带着你女儿上门来打我！我苦苦等了你一年多，等到了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小红，你误会了！而且，我们约好了的——等到我女儿高考以后再暴露我们的关系，处理我们的事情，你怎么能擅自把这件事暴露给我女儿呢？你明明知道她就要高考了啊！”
“我不是故意向她暴露的！我以为是你老婆打的电话。” 小红边嚎边分辨：“其实，即使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我受够了！我不想再等下去！就是这么回事儿！你的家早一天散我就少熬一天！”
吴雪爸爸打断她：“可是，她就要高考了！”
小红嘶喊着，声音压住吴雪爸爸：“高考又怎么样？你只知道为你自己、为你老婆、你女儿着想！我呢？我呢？”
“我们走吧，爸爸，跟这种女人有什么信用好讲？” 吴雪在小红哭喊时已经打开了房门。吴雪爸爸拉起女儿就跑。在楼梯上，吴雪高声对站在门口的小红喊：“记住——做了不要脸的事情是要挨打的，这一次还是轻的！再敢缠着我爸爸我和你拼命！”
吴雪爸爸怕小红追下楼打起来丢丑，拉着吴雪三步两步飞跑下楼，拦了一部的士就跳上去，他对司机喊：“快！快开车！”
吴雪爸爸把女儿直接送到学校门口，看见女儿一张脸惨白，心里很痛。他对吴雪说：“明天早上爸爸打的帮你把书包送来，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复习了，早些睡吧！”
吴雪望着爸爸，哀求他：“爸爸，不要让妈妈知道我发现这件事了，妈妈自尊心很强，哪怕是在女儿面前，她也需要保全自尊！”她死死地盯住爸爸的眼睛，接着说：“还有，如果你从现在起与那个女人断了，你以后还是我爸爸，如果你继续与那女人来往，我会死给你看！”
“好！好！好女儿！爸爸会跟她断了的！”
“我再相信你一次！”
“好！好！”
“妈妈一回家，你马上往我的宿舍打电话！千万记住！马上打！” 吴雪转身进了学校大门，朝宿舍走去。
一到宿舍，电话就响了，吴雪立刻接听，是妈妈！她的泪再次涌了出来，她使劲克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问：“妈妈！你还好吗？你在哪儿啊？我找了你半天！”
“小雪，妈妈很好！妈妈现在在家里啊！”
“爸爸在家吗？”
“你爸爸现在不在家，还没回来，可能在外面办事吧，你有事情要跟爸爸说吗？”
“没有。妈妈，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呀？”
“工作累了，我出去逛逛，散散心呀！怎么了？” 吴雪妈妈又说：“你要好好努力哟，乖女儿！”
吴雪想了想，说：“没怎么，妈，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哎，那好，那就好呀！我女儿真懂事！好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要上学哩！”
“妈妈再见！” 吴雪说了再见突然好怕再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又抢着说：“妈妈，记住——什么都不要怕，有女儿你就有幸福！”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怎么。妈，再见！” 吴雪赶紧挂了电话。
（待续）
没补课的这个星期天，吴雪回了趟家。
她是住读生，家住得远，以前星期六全天和星期天上午半天都在补课，她觉得星期天下午回家一去一来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可惜了，所以，好久都没回家了。她想念爸爸、妈妈，还想回家拿件妈妈穿不得了的旧毛衣到学校去穿。她想，反正穿在里面，没人看得见是旧的，免得去买新的又要花钱，她家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家庭，她懂得节约的重要。
她事先没给家里打电话，想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她家住的是爸爸单位分的福利房，只有两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没有书房。她打开家门，换了保暖鞋，走进自己的卧室，把书包放在卧室里的书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爸爸妈妈卧室门口朝里面张望，没看见爸爸妈妈，她又走到厨房门口，也没看见爸爸妈妈。她心里纳闷：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呢？
她有些扫兴，回到自己的卧室去复习去了。
她订正卷子一直订正到中午，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她肚子有些饿了，放下笔到厨房里去找东西吃。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只有几个苹果。她把苹果拿出来洗了洗，大口啃着吃。她想，最好赶快吃完，免得妈妈突然回来看见自己又吃没削皮的苹果批评自己偷懒。她边吃边偷偷笑着。
啃完苹果，她肚子还饿，就跑到阳台上去看楼下的路，希望爸爸妈妈快点回家。可是，看了十几分钟都没看见爸爸妈妈的影子，就回到卧室继续复习，一直到下午一点多钟，还不见爸爸妈妈的身影。她跑进爸爸妈妈的卧室，抓起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通了，没人接。她才想起妈妈的单位街道办事处今天休息。哎哟，天天考试都考糊涂了！她在心里笑自己。她妈妈为了节约，没配手机。她拨爸爸的手机，通了，半天没人接。她的鼻子发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趟家连饭都没人给她做，心里好委屈。
“不是和你谈清楚了吗——他是不会回头的了！我再一次告诉你，他现在爱的是我！是我！你就死心吧！他现在在我这里，但他是不会回来的，你打电话也是白打！”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居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语速很快，像枪膛里射出的子弹。
“你是谁？我爸爸的手机为什么在你的手里？”吴雪感到头被什么东西突然轰击，要炸开了，她对着电话吼问。
“啊！怎么是你？”对方吃惊地叫了一声，接着说：“你是小雪吧？我是谁你妈妈知道。本来暂时还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就叫我阿姨，以后再改口吧！”不等吴雪回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吴雪本能地感觉不对头，家里一定出什么事情了。她急忙再次拨打爸爸的手机，再也打不通了。“天！我妈妈被别人欺负了！”她不由得喊出来。
她想起妈妈温柔的脸、妈妈亲切的话语、妈妈温暖的手、妈妈的一切、一切，她的泪水涌出，浸湿了粉红的脸颊。她从爸爸妈妈卧室里出来，跑进自己的卧室，趴在书桌上哭起来，齐耳的短发粘在被泪水打湿的脸上。
哭着哭着，她仍然不敢相信一直对爸爸那么好的妈妈真的被爸爸背叛了，她一次一次拨打爸爸的手机，可是，就是打不通，系统回话已关机。
妈妈到哪里去了呢？她心里好急。她想，一定要尽快找到可怜的妈妈。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妈妈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呢？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好让自己帮她抓住爸爸的心哩？
吴雪的外婆、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吴雪的妈妈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她妈妈没有娘家可回。吴雪挖空心思在心里搜寻妈妈可能去的地方，但实在搜寻不出来。她对着书桌上摊开的卷子、书、笔记本，一点都学不进去。
天渐渐黑了，她必须马上动身回学校去，学校规定住读生必须在星期天晚上返校。可是，这一次，她决定不回学校去了。
她感到肚子饿得好痛，心也痛，头也痛。
她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坐在爸爸妈妈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床头墙上挂着的爸爸妈妈的合影，眼泪不断线地往下掉。忽然，她听见大门的锁有响动，是妈妈回来了！她大声呼喊：“妈妈！妈妈！”冲出爸爸妈妈的卧室。
她愣住了，回来的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的爸爸。
“小雪！” 吴雪爸爸尴尬地站在大门口，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电话里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爸爸！爸爸！” 吴雪发疯似地冲上去，扯着爸爸的衣服拼命哭叫，捶打爸爸的胸脯。
“小雪！我……” 吴雪爸爸急忙把大门关上，紧紧地抱住女儿，他被女儿的疯狂和痛苦震住了。
“说！你说呀！为什么？” 吴雪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喊：“这是为什么？”
“我……小雪，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就别问好吗？乖！”
“不行！这怎么只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呢？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吴雪声嘶力竭地嚎叫。
“那，那等到你高考以后爸爸再跟你说好吗？”
“不行！不行！不行！”
“乖啊！雪儿！”
“这不是乖不乖的事情啊！我的爸爸！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这是爱我、疼我、把我看得比命还要重的——我的妈妈的事情啊！爸爸！” 吴雪的嗓子哭痛了，喊嘶了，无力地倒在爸爸的怀里。
吴雪爸爸把女儿扶到沙发跟前，让她坐下，吴雪坚决不肯，她呆呆地望着家的大门，说：“算了，我想你也确实说不出来为什么，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有理由到外面去找情人呢？还有，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大款才会在外面找情人，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一个工薪阶层的男人也会找情人！”
吴雪爸爸说：“小雪，别说得这么难听！大人的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能够懂的！”
吴雪大喊：“什么懂不懂？反正你今天不把我妈妈找回家，我是不会坐下的，更不会睡！”她转过头，盯着爸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不会再去上学去了！爸爸！你听清楚了吗？你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吴雪爸爸傻了，他知道女儿的脾气——表面上柔弱内心却十分倔强，真的从小到大都是说话算话，而且凡事好走极端。他主要是被女儿“我不会再去上学去了”这句话吓傻了，眼看离高考只有短短几个月，如果这个时候女儿不去上学了，培养女儿所付出的一切就白费了，女儿的前途也就完了。他说：“乖，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到哪里去了，我们有一年多没说话了！”
吴雪从爸爸怀里挣脱出来，倒退一步，问：“什么？你说什么？一年多？你们居然一年多没说话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在你的面前，我们装的很恩爱，我们是不想在你高考前让你知道这件事！”
吴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妈妈在这一年多里一直在忍受煎熬！一直在强作欢颜！她努力眨了眨红肿的眼皮，说：“你是说，为了我的高考，你们一直瞒着我！妈妈一直在受你和那个女人的欺负？”
“小雪！我们是想等你高考后来解决这件事情。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你爸爸！”
“我呸！” 吴雪一口唾沫吐在爸爸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也配？出了这件事，你以为你还配做我的爸爸吗？哼！” 吴雪爸爸看见女儿一头短发乱蓬蓬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吴雪挥动着双拳，说：“要不是杀人会犯法，我现在就会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杀了！” 她低下头，想了想，说：“其实，为了我可怜的妈妈我就是犯法也不怕！抵命我也不怕，家都这样了，我活着还有意思吗？我怕的是我抵了命，我妈妈没人照顾了……”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那么，既然现在找不到妈妈，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跟她算帐！” 吴雪指着大门说。
“雪儿！雪儿！别这样好吗？” 吴雪爸爸哀求道。
“带我去！” 吴雪斩钉截铁地说。她看见爸爸没有动身的意思，走上前去，抓着爸爸的衣服就往门口奔。
“雪儿！雪儿！”
“你现在不带我去找那个女人，我就马上从阳台上跳下去！” 吴雪说完松开爸爸的衣服，发疯般朝阳台上跑去。
“我的……” 吴雪爸爸大步追赶上女儿，他知道女儿肯定会跳下去的。他一把抱住女儿，一瞬间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泪流了出来，他说：“乖！小雪！雪儿！爸爸这就带你去找，好吗？只求你千万别做傻事！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啊！
吴雪瞪着眼睛问：“你真的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女人，真的吗？你不骗我？”
“当然是真的！爸爸怎么会骗人？”
“哼哼！” 吴雪冷笑了两声，说：“你不会骗人？你没有骗妈妈吗？哼哼！”她看爸爸没动，大叫：“现在就走，走啊！”
两父女上了一辆的士，在的士上，吴雪爸爸小声哀求：“雪儿，等会你见了那个阿姨不要太过分好吗？她也不容易！”
“心疼了？那我妈妈谁来心疼？”
“小声点！” 吴雪爸爸挨近女儿的耳朵，指了指司机，说。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你就别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唦！”
“雪儿！算爸爸求你了！”
“哼！”
吴雪爸爸让司机把车停在一栋楼前，下了车。吴雪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女人的家离自己家不太远，她默默记住了来的路线。
吴雪爸爸再次哀求女儿：“给爸爸点面子，乖！有点分寸，别太过分，好吗？”
吴雪看见爸爸头发凌乱，衣着不整，好象一个晚上突然苍老了许多，心里隐隐滑过一丝怜惜。她说：“你放心吧，我只说我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走！” 吴雪看见爸爸眼里闪动着泪花。
上了三楼，吴雪爸爸摁了门铃，门打开了。一个卷发、凹眼、长脸、大嘴的女人站在屋门口，吃惊的表情把脸都扭曲了。
“这是我女儿，她有话跟你说，小红，请你千万别为难孩子！”
“哟！稀客！我怎么会为难宝贝女儿哩？快进来吧！进来吧！”被吴雪爸爸叫做小红的女人很快挤出一脸笑来，说着过来拉吴雪的手。吴雪和爸爸一起进了房门。
刚一进门，“啪”一声响起，吴雪在小红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甩出一巴掌。两嘴巴扇得小红两块脸通红。
小红愣了一秒钟，呼地扑上来，吴雪闪到了爸爸身后，没被打着。小红嚎起来了，两只手拼命往吴雪爸爸身后挠，但挠不到。她气急了，脸涨成了紫红，嘴里愤愤地骂吴雪爸爸：“好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带着你女儿上门来打我！我苦苦等了你一年多，等到了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小红，你误会了！而且，我们约好了的——等到我女儿高考以后再暴露我们的关系，处理我们的事情，你怎么能擅自把这件事暴露给我女儿呢？你明明知道她就要高考了啊！”
“我不是故意向她暴露的！我以为是你老婆打的电话。” 小红边嚎边分辨：“其实，即使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我受够了！我不想再等下去！就是这么回事儿！你的家早一天散我就少熬一天！”
吴雪爸爸打断她：“可是，她就要高考了！”
小红嘶喊着，声音压住吴雪爸爸：“高考又怎么样？你只知道为你自己、为你老婆、你女儿着想！我呢？我呢？”
“我们走吧，爸爸，跟这种女人有什么信用好讲？” 吴雪在小红哭喊时已经打开了房门。吴雪爸爸拉起女儿就跑。在楼梯上，吴雪高声对站在门口的小红喊：“记住——做了不要脸的事情是要挨打的，这一次还是轻的！再敢缠着我爸爸我和你拼命！”
吴雪爸爸怕小红追下楼打起来丢丑，拉着吴雪三步两步飞跑下楼，拦了一部的士就跳上去，他对司机喊：“快！快开车！”
吴雪爸爸把女儿直接送到学校门口，看见女儿一张脸惨白，心里很痛。他对吴雪说：“明天早上爸爸打的帮你把书包送来，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复习了，早些睡吧！”
吴雪望着爸爸，哀求他：“爸爸，不要让妈妈知道我发现这件事了，妈妈自尊心很强，哪怕是在女儿面前，她也需要保全自尊！”她死死地盯住爸爸的眼睛，接着说：“还有，如果你从现在起与那个女人断了，你以后还是我爸爸，如果你继续与那女人来往，我会死给你看！”
“好！好！好女儿！爸爸会跟她断了的！”
“我再相信你一次！”
“好！好！”
“妈妈一回家，你马上往我的宿舍打电话！千万记住！马上打！” 吴雪转身进了学校大门，朝宿舍走去。
一到宿舍，电话就响了，吴雪立刻接听，是妈妈！她的泪再次涌了出来，她使劲克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问：“妈妈！你还好吗？你在哪儿啊？我找了你半天！”
“小雪，妈妈很好！妈妈现在在家里啊！”
“爸爸在家吗？”
“你爸爸现在不在家，还没回来，可能在外面办事吧，你有事情要跟爸爸说吗？”
“没有。妈妈，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呀？”
“工作累了，我出去逛逛，散散心呀！怎么了？” 吴雪妈妈又说：“你要好好努力哟，乖女儿！”
吴雪想了想，说：“没怎么，妈，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哎，那好，那就好呀！我女儿真懂事！好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要上学哩！”
“妈妈再见！” 吴雪说了再见突然好怕再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又抢着说：“妈妈，记住——什么都不要怕，有女儿你就有幸福！”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怎么。妈，再见！” 吴雪赶紧挂了电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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