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漂 流
英子
一
我和剑武踏上B市的土地时,耳边还狂响着火车哐嘁哐嘁的叫喊声。几天几夜的硬座把我的骨架子都快要颠散了,偎在剑武的怀里,咬紧牙梦想着“北漂”的美好前程,心灵和肉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我快成八瓣了,剑武!”
“忍忍吧,马上就要到了。等我发了,我们乘飞机、座软卧去周游世界,英子!”
“嗯。”
“别拽着哭了!”
爹用力扯开妈的手,强调一句:“我们的姑娘是去闯世界,是去光宗耀祖!这未必比当初去省城读大学让我们黄土里刨衣食供她还叫你伤心——疯了!”
“英子,你只管放心去闯你的,屋里的弟妹有我和你妈,没得问题!”
我看到爹说这话时挺了挺佝偻的脊梁。
“再说还有剑娃子和她在一起,你只管放心!”
爹扯下汗巾甩给妈。
“英子,醒了,下车了!”
“哦……”
二
大学的舍友诗月替我和剑找了一个单间,在城郊的地下室。
在诗月开着的散着香气的车里,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很舒服。
“诗月,刚毕业就挣上车了?”
“哪里,老爸友情赠送的,我还玩着哩,急啥?横竖衣食有靠,慢慢挑着,一定要有趣有品位又高薪的公司请我,我才肯去的!”
是的,反正她是B市人,什么户口、住宿呀不用考虑,又才貌双全,不急是自然的。
我是首要考虑高薪,她是首要考虑有趣!诗月的文凭只是用来增加嫁妆份量的。
我瞄一眼剑武贪婪的注视着街景的脸,觉得这张脸像街灯一般昏黄。
“没办法,你们只肯出这么多租金,只有在这儿凑合着了。就这我还是找的忒费劲儿。”
不是只肯,而是只能。我在心里纠正。
夜深了。
我偎在剑武的怀里,还是冷呀!这北方的夜,生冷生冷的,刺人。
“好在地下室不大透气,虽说闷的慌,总比冻死要强哩,这窝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英子?”
“嗯。”
剑武忽的扑上来,寻我的唇,一手探进我的棉毛衣里,握着我正瑟瑟抖着的乳。
“哎呀,几天几夜没睡个安稳觉,你还不快睡——明早还得找工作哩。”我想拿开他的手。
“英子,我们做爱吧,这么冷,运动运动可以取暖呀!再说在这B市的头一夜做爱,也是有记念意义的。”
他迅即脱光了我,进来。
“你总是这样!”
“哪样?”
“这样!”
“英子,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定了娃娃亲的,村里人早就认定你是我媳妇,我不该?再说,大学四年,你早就是我的人,我不这样还哪样?嘻嘻……”
“你总是志在必得!对什么事情都是的。你已经接到面试通知,可我……”
我的骨架子再次快要散架了——在这生冷的硬板床上,随着他起伏,颠簸。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太困了,太困了……
三
攥着我大学文凭和简历,我走进人才交流中心。
一个桌一个桌前递过去,一个又一个招聘者客气的应着:“考虑,考虑,等消息吧。”
回到我们的窝时,发现剑武已在做饭。
“英子,你瞧着吧——我立马用这肥肉、大白菜、萝卜做出一顿美味佳肴!”
“好,我瞧着哩。”
我把白菜切成截,把萝卜切成块,把肥肉切成墩,把大葱切成段。
剑武在那边已经在炸肥肉了。
眨眼间白花花的肥肉已成金黄。剑武把蒜瓣、姜丝放进去,锅里升腾起一股诱人的香气。
我把大白菜、萝卜放进去,加了一杯水,盖上锅盖。不一会,锅里咕噜咕噜响起来。
揭开锅盖,把葱段洒在上面,又盖上。
“开饭吧。”剑武把盖揭开的一瞬,白的、绿的、金黄的,这么油汪汪的一锅在我的眼里,我的鼻子前、我的心里,不是美味佳肴又还能是什么别的?!
“嘻……”
“嗯,生活真美好!英子,你终于笑了!”
“你今天的收获如何,我的媳妇?”
“等。”
“好!”
“你呢?”
“等。”
“好。”
四
究竟等了多久,我和剑已记不大清。反正,每天一个字——等!
可是我们的钱袋等不得,本来不够充实,这样一天天耗下去,只会弹尽粮绝、自取灭亡。
“要不,我们不要端着这大学文凭的架子硬要攀高枝儿?剑武,我想边做着家政服务,好歹弄口口粮,你说呢?”
“我不明白——我的条件常常是几个应聘者中最好的,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聘我聘别人?”
剑武在我们最缺钱的时候却有了一个新的嗜好——抽烟,虽然牌子是最次的,价钱是最低的。“我想明天去找诗月问问,是哪根筋不对,毕竟她对这B市熟悉。”
“好,你去。”
“你先别去做什么家政,有钱人家的脸色你以为好看?我们再不济也是现代大学生,犯不着去怄那个气。再说有几个有钱人家的男主人不是色迷迷的?我说,媳妇你可千万别自投狼窝!”
我扑过去打他一分一合的嘴,他扭住我的臂,抓紧我的双手,捉到我的唇,火辣辣地吮吸。
我朝床退过去,他顺势逼过来,我扑通一声被他压到硬板床上,心狂跳不已,我早已习惯了剑武的鲁莽、激烈,一次比一次更加乖巧的去做他的媳妇。
剑武对我的心、我的身子一直是饥渴的,永不厌倦的,满意的。
是不是有了爱,日子就可以过下去?
(接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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