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愿世间所有的神灵救救你

你是我的表妹。　　

我站在你的病床前，看着你：弯弯的柳眉、紧闭的杏眼、秀气的鼻子、性感的嘴唇。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又醉了？醉得那么深，那么沉！任我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唤：“萍，你醒来呀！我不能没有你！”为什么你不睁开双眼，轻启红唇，傻傻地笑一声：“嘻嘻……” 　　

这一回，你为什么不是醉了？而是深度昏迷！2004年5月3日中午1点50分，飞来横祸突袭了你——那辆刹车失灵的的士将你撞飞8米远，重重的摔下，你头部重创，脑髓掺和着鲜血飞溅一地！　　我站在你的病床前，看着你：一头黑亮的秀发去了哪里？雪白的纱布一层一层包裹着你，上面分明有盛开的红杜鹃，啊，那是你颅内继续渗出的血液！　　

我默默地取下心爱的翡翠玉佛，想要挂在你的颈上，可是，那里已行气管切开，插着呼吸机。全身上下，插满管子。我想了又想，寻了又寻，只好将玉佛缠绕在你淤青的手臂。　　

萍，我的好妹妹，那一回我们表姐妹七人相聚，在豪华的餐厅，你大声说笑，大口喝酒，醉倒在我的怀里，吐了一地。姐妹批评你：有伤大雅，下不为例！你半醉半醒，指着心口喃喃无语，我知道你呀，你是有话要说，你是有苦要吐。　　萍，你曾是会计，也曾是白领。生活的浪涛一下子把你打入社会底层——成了下岗工人。你自立、你好胜，你不轻言苦痛。你打短工，在最艰难的日子，你背着全家捡垃圾！萍，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极爱干净，可是为了生存，你将面子、矜持远远甩出去。你真棒！你有出息！　　

萍，你是个慈爱的母亲。你的前夫对儿子不知怜惜有时候只给一包饼干自顾做生意，直至另娶生子南下，将儿子留在爷爷、奶奶那里。你说你看到儿子比同龄孩子矮小，面色萎黄，你要将已判给前夫的儿子接到身边抚养，他乘机逼你：你弄走可以，从此由你负担儿子一切，以后与他再无关系。这个时候，你已不是白领，你只是一个没工作的单身女人。你答应了。你告诉我：“我是多么的不得已！”前夫从此是一去不复返的飞鹤，杳无音讯。你做工，极细极细的去花每一分钱：傍晚去买菜，你说那时的便宜。你用牛奶、五花肉、豆腐、青菜硬是让儿子1cm、1cm 地茁壮长高，面色红润。　　

萍，你是个快乐的女人。在幽雅的舞厅，伴着一曲恰恰你我滑入舞池中央，你灿烂的笑脸、你窈窕的身子，在热情浪漫的的“恰恰”之中，张扬着你的美艳，挥洒着你的甜蜜！记得吗？我的好妹妹，那一回我们赢得满场喝彩，你好不得意！你根本不介意姐妹的提醒：穿得漂亮一点去。你也无法介意，因为你没有华服，你没有化妆品。你素面朝天，着T恤牛仔裤和我们相聚，一场舞下来，你是那颗最耀眼的星！　　

我的好妹妹，这一回，你是不是醉了？醒来之后，你还会“嘻嘻……”？你住在ICU病房（重症监护室），最优秀的医生给你做开颅手术，已用了最先进的仪器监护你，又用了最好最得力最昂贵的药物救你，可是，萍，我的好妹妹，你为何还是不醒？难道你放得下儿子，放得下父母，放得下我们？萍，你正是杜鹃盛开的年纪，你说你要独自把儿子养大，供他读大学，你说，你拼了命也要做好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醉下去、睡下去？你还不醒，你没听到我哭泣？！　　

用了最科学的办法仍无能为力，那么你的好姐妹——我，要对苍天祈祷：愿这世间所有的神灵感动，救救你！　　你醒来吧，好妹妹，如果我们都难以生活下去，那时候，我也不再是白领，我愿意陪着你去打短工，甚至去捡垃圾！　　你醒来呀，好妹妹，我们知道你的苦、你的痛、你的傲，你是我们之中最棒的！

你醒来啊，我的好妹妹，我相信，你不会就此撒手放弃！　

倘若世间真有神灵，只要你们救救我的好妹妹，付出一切，我愿意！　　

我愿意！

作者：十步芳草(笔名、网名)

于2004.5.11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