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突然觉得奥利奥其实是可以当可乐的老师的,因为奥利奥可以教可乐认识数字、颜色、形状、大小,也可以给可乐讲讲故事,同时,我想这种荣誉也应该可以给奥利奥带来一些激情。于是我马上把这个令人兴奋的主意告诉奥利奥,奥利奥果然很是向往。说干就干,我把一个用过的牛皮纸手提袋用剪刀剪开,剪成一个工作牌大小的长方块,再用废弃的红色鞋带穿过去做悬挂在脖子上的带子,然后用奥利奥的水彩笔在长方块上写上“老师”两个字,就这样,一张“老师”工作牌有模有样地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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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呀!”奥利奥非常兴奋,马上挂上去并到处炫耀:“爷爷,快看”“婆婆,快看”“可乐,快看”“这是我的‘老师’的牌子!”。
当老师就要有当老师的样子,我引导奥利奥回忆幼儿园里老师的形象,以便他能顺利进入角色。“奥利奥,学校里老师都是什么样子的?”“老师经常生气。小朋友不听话,老师就会生气。”一句话把我噎住了,幼儿园里的老师,在奥利奥头脑里,“生气”是最主要的形象吗?奥利奥是那种不爱倾诉或者说是不爱描述的人,上幼儿园快一年了,每天放学回来从来不会主动告诉我今天在幼儿园里玩什么了,跟谁一起玩了,中午吃什么了,哪个小朋友怎么了之类的话。有时候我会很好奇,想打听一下他在学校里的情况,而他经常以“大便”“尿尿”之类的污言秽语来打发我,或者王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我便慢慢不问了。没想到,今天的一句无心之语竟引出了奥利奥心目中幼儿园老师的形象来。是呀,每天面对两三岁孩子的不守规矩、捣乱甚至无理取闹,即使是家长也难免会生气。可是,当得知幼儿园里的老师也同样经常要对自己孩子的“不听话”行为而生气时,这种心情便沉重起来了,会不会讽刺孩子?会不会孤立孩子?会不会威胁孩子?会不会告诉孩子再闹妈妈就不爱他了?把孩子放到幼儿园里,家长就变成一个无能为力的人了,孩子一整天在学校里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孩子会遇到什么事情,老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光听放学时老师跟你介绍的情况,我们了解地太片面太少了。可是,我们能怎么做呢,象现在,即使我知道了幼儿园老师会经常生气,我们能告诉老师不允许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发脾气吗?我们能告诉老师捣乱也是孩子的一种天性吗?如果我们要求太多,反应太多,学校的老师会不会因此而报复我们的孩子呢?
但同时,做为家长,我们也需要反省,我们家长自己,做得是不是太少了?我们对老师的工作是不是关心地太少了,我们是不是太缺少跟老师的沟通了,我们是不是需要力所能及地帮老师减轻一些负担,我们对自己孩子的脾气是不是要承担一些责任呢?良好的幼儿园环境,除了需要高素质的教师队伍、良好的教师管理制度,还需要一批能够理解老师的家长的强力支持。我们,都做得太少了。
当了老师后的奥利奥,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的工作证,于是我们又多了很多可以因此而要求的理由:
——奥利奥,你是老师,要好好保护弟弟,不可以那样弄弟弟。
——奥利奥,你是老师,要帮妈妈把这个扔到垃圾蒌。
——奥利奥,你是老师,帮妈妈把那个玩具拿过来一下。
奥利奥享受着“老师”工作证给他带来的巨大荣誉感,不知疲倦干着很多无理强加在“老师”身份上的工作。一整个晚上,“老师”的牌子没有离开过奥利奥的脖子,可乐即使想摸一下都不可以。
——奥利奥,你看,幼儿园里有罗老师,有李老师,那妈妈要叫你什么老师呢,是奥老师,还是曾老师?
——大便老师!
第二天,奥利奥要求把“老师”牌子带去学校,我同意了。我觉得有时候可以让孩子拥有一两个可以炫耀的东西,偶尔让他成为众人拥趸的对象,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往幼儿园走去时,远远我们就看见罗老师,当罗老师迎上来时,奥利奥却有点害羞了,躲在我后面不出来。我故意以很自豪的语气跟罗老师说:奥利奥今天带了一个“老师”牌子,很棒的。奥利奥这才扭扭捏捏地出来了,羞涩地冲着罗老师笑笑。周边其他幼儿园老师看到奥利奥的“老师”牌子,都禁不住笑了,“哇,奥利奥,你今天带了个‘老师’的牌子呀”。
下午放学回家后,我抱着可乐和奥利奥一起到小区里溜溜。奥利奥依然带着他那“老师”的牌子,我推着可乐跟在奥利奥后面走,很明显地感觉到路人侧目的眼光。不认识我们的人,看了奥利奥牌子后只能会心微笑地经过了,却也有几个禁不住好奇经过后还回头看着奥利奥。
认识我们的就简单了:
——你怎么给他带这样的牌子?
——这是你给他做的?
——哇,原来是老师呀!
——这下可真是溜狗狗了。
这一路上,奥利奥又是高兴,又是害羞,甚至因为被关注多了还有过一次小小的恼怒。但这些丝毫都不影响他对“老师”牌子的忠爱,以及对“老师”这个荣誉的享受。
当这样万人瞩目的巡游结束回家后,奥利奥依然不舍得摘掉他的牌子。晚上睡觉前,他特意嘱咐我一句:妈妈,你明天再给我带“老师”的牌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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