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是个快乐的送票员
(2009-06-26 11:05:25)
标签:
休闲 |
十年前,他是个快乐的送票员
十年前,南宫浩是某航空公司的一个普通送票员。送一张票劳务费3元钱,一个月平均送300张票,算上底薪,一个月能赚1500元左右。
每天,他骑着一辆松鹤牌自行车,在长沙城走街串巷,有时还一边哼着他自己创作的《送票员之歌》:
我不能坐在空调房里喝茶看报
也不能像个少爷似的躺在沙发上休息睡觉
我在烈日下淌着汗水踩单车送票
所以敢自称是劳动人民而不是权贵显要
奖金老是下不来的时候谁能保持永久的微笑?
当然领导也是无辜的钱也不是万能的这我也知道
可为什么坐在单车后座上的漂亮姑娘越来越少
或许她们更喜欢大房车里的羊皮座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谁喊出的口号?
这话真说到了我的心坎里真他妈的说得妙
我要供房我要娶媳妇我还想去大玻璃酒店里睡觉
那我就要继续踩着稀烂的单车淌着汗水到一个个上帝家里送票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送票的小行家……
送票很累,每天风吹日晒的,遇见风雨交加的时候,也不能休息。还经常受气,他甚至还遇到过“带笼子的”。有一次送票,对方在卡拉OK,唱下午场。南宫浩一进包厢客户就很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喝啤酒。“有不要钱的酒呷我当然就坐下呷咯。”但没过多久,那帮人一个个都说去上厕所,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看不对劲,他赶紧撒腿就跑了。
也有一些时候让南宫浩感觉很温暖。有的客户对送票员很好,泡茶给他喝,或者是在吃饭,就喊他一起吃饭。碰到大款还会给他小费,多的有一两百。但大多时候,他都不会接受小费。“我那时候真的蠢,还讲什么‘我们送票员不要小费的。’当然咯,现在别个给我我也不得要,但那时候不要小费是情操,现在不要是看不起这两百块钱。”
五年送票生涯,最美好的回忆发生在赐闲湖的一个庭院里。第一次给那家人送票时,家长在电话里说“我叫黄晓萸,茱萸的萸。”南宫浩说“我认识,就是‘遍插茱萸少一人’的那个萸吧?”家长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因为以前的送票员经常把这个字写错,要解释半天,以后他们家的票都叫南宫浩一个人送了。
那家人待人很客气,要票也很频繁,而且都是去香港、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每次去他们家送票,南宫浩都感觉特别好,不仅因为长沙市很少有这种带门环的庭院式住宅,而且他几乎每次去都能听见悠扬清越的钢琴声。有一次,南宫浩看见二楼有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身材纤细,扎马尾辫,看不清面目,感觉高贵而神秘。从此后,白衣少女就在南宫浩心里埋下了种子,他总是想象她站在二楼窗前凭栏远眺,白衣飘飘的样子。但南宫浩想一睹芳容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后来那家人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别的原因,再也没要过机票。
十年前,南宫浩是个快乐的送票员,十年后,他换了一个工作,工资比十年前稍多一点,但没以前自由。他之所以后来没送票了,是因为“送票员终归是属于年轻人的工作,三十几岁了,希望安定一点。”
前几天,南宫浩翻出了以前某个朋友写的一首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他感慨道:“以前看这首诗很伤感,现在则想问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有梦,再一个十年后,还会不会听见梦破碎的声音。”
南宫浩的梦,实现了一小部分,他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有了一套小小的房子。但他并不满足,他说他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有一座那样的庭院,两层小楼,可以坐在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坐在二楼窗前弹钢琴。或许,门口还有一个懵懂的送票员或邮递员翘首张望……
最近,闲不住的南宫浩在清水塘开了一家叫“一禾斋”的画廊。十年前当他是个送票员时,对人生没有计划,现在有了,他的计划是结婚生子,把画廊做起来,然后安心写一篇使人刻骨铭心的长篇小说。
给十年前的那位“白衣少女”带一句话(或一张纸条):
你的琴声让我刻骨铭心。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