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常说,对于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唉,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这些驻守关隘的小兵,终日和发霉的弓箭厮磨,连烽火,都不能碰一碰。那是普瓦蒂艾的职责——我只知道公主脸上都是黑斑。至少,市场上卖鱼的老头总这么说,或许他真的曾经一睹芳泽哩——当时我正和蒂雷纳商量怎么对付库房里的老鼠,普瓦蒂艾慌慌张张地跑下城楼,告诉我们他把烽火点着啦!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黑骑士会掠走那样一个满脸黑斑的老太婆……追击?普瓦蒂艾是这么要求来着。我可不傻。儿子,你将来就会明白,一个男人真要掠走一位公主,除非是那女人自愿才成。少一个公主对我们可不是什么损失。当然,烽火原是给她准备的,这下全没用了。你以后看见普瓦蒂艾喝得醉醺醺的,可别去招惹他……”
天气晴朗的时候,黄昏,我父亲如果心情尚好,就会给我们讲起母亲当年追求他的故事。父亲过去是一个香料行商,骑着他黑色的毛驴,在Timbuktu走街串巷。他也会调制香水,可说实话,那味道真不敢令人恭维。我常怀疑,当年是否如父亲所说,有那么多妙龄女子对他一见倾心。父亲说每天从集市回家,总会经过一座华丽的露台。也是在这黄昏的时候,母亲总会出现,戴着黑色的面纱,探出身子,对着父亲张望。终于有一天母亲问他,为什么身上常常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父亲说因为他是一个香水师傅。母亲沉默一会,又问他愿不愿意带她一起走。父亲说他的毛驴很结实,两个人也载得动。
据说,他们私奔出城的时候,城里一片嘈杂,城楼还点起了烽火。母亲紧紧搂住了父亲的腰,什么也没说。讲到这一段的时候,父亲常常会故作神秘地叮嘱我们:他猜测母亲或许是城里某个富商眷养的舞女,或者是延巴克图市长的情妇。“这下可没法做生意了。”父亲把手一摊,故作轻松地说道,“当年你母亲为了跟我走,连士兵都惊动了。我要是再回去,他们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哩。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爱情,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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