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阳台架子上，从六楼往下看，爆竹刚刚炸开的地面，黑一团，红一团，像已凝固变质的血液，星星斑斑又猛烈地喷洒上去一些。

    我的命可以不要，你拿去。

    她这样大声哭着叫喊完，像记忆立即出现断层，还没等别人明白话里包含的内容，砰地一声，身体已经结实地砸向地面。

    那是她幻想无数次的画面，在跳离阳台的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轻得像一粒灰尘，一团羽毛，一砣空气……一转眼她已经变成不明所以的物质，从上至下地看着身体不断下坠下坠，原本应很迅驰的速度，突然降到很慢，她伸手去拉，试图把另外一个自己用力拽上来，但伸出去的手划过身体，扑了个空，因为她并不真实，那下坠的躯体也不真实；因为活着不够真实，死亡也不真实；因为信任不够真实，怀疑也不真实；因为豁出去不够真实，不豁出去也不真实；因为诚实不够真实，谎言也不真实……这个世界像一个超级巨大的笑话，在嘲笑她一番之后，加速度向着她的身体，砰地撞去，没有陨石状的细小颗粒，没有血液，没有碎末，没有心脏、头骨破裂的声音，甚至没有生命告别时长叹的声音。

    傻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豁不出去的吗？

    砰！一切不过如此而已。